029 这心思,当真又狠又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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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绛乐了,暗忖这丫头真上道,面上却端着,微微点头,手中折扇悠悠地晃,“嗯,王家……太和郡的王家。毕竟,这未来太子妃的娘家、当朝帝王之师当朝太傅家在一个王家家丁前都没用,我谢家……也是怕怕……想来这在太和郡的日子,也得躲着些。”

用最温柔的音,说最狠的话。

那家丁在“陛下”、“下旨”这几个字出来的时候,脸就白了,越往下听,越万念俱灰到恨不得自己转身往河里跳……

听到最后,腿都软了,若不是还有把匕首抵着,他大抵就要跌落在地了。

半晌,垂死挣扎,“就算、就算……就算您是未来太子妃,那、那也不能……不能随便推我家公子下河呀!这事、这事儿就算搁、搁、搁……陛下面前,也是说不通的!”

不自觉带上了敬语,说到“陛下”的时候,嘴巴张了三次才说出来,说完已觉脊背湿透。

时欢没理那家丁,反倒含笑打招呼,“谢小公子,好巧。谢小公子都要躲着些的人……倒是从未听闻。”

谢绛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手中折扇在细雨迷蒙里都闪着光,他几步走到时欢跟前,笑着争取,“谢公子就谢公子,谢绛也行啊,偏要加个小……”

精致好看的脸,板着脸训斥的样子看着倒也像模像样得很,此刻卸了那一身正经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嬉皮笑脸来。

是个……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有些摸不准深浅的人。

毕竟能在帝都活得潇洒又得意的,上下百年不过一个谢绛。不过,倒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时欢从善如流,改了称呼,“谢公子。”眉眼染了笑意。

两人旁若无人地打着招呼,含烟不屑地看了眼明明腿都在打颤却非要虚张声势的人,有些无趣地收了手中匕首,看着那人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嗤笑,“说不通?那你倒是去陛下面前问问啊,就说……调戏未来太子妃贴身侍女的罪名,够你们太和郡大名鼎鼎的王家,喝几壶?”

大庭广众之下,含烟只说,调戏未来太子妃贴身侍女。

然而事实上是,时锦绣吵吵嚷嚷推着店小二非要出去找能看得到流云山的雅间之后,屋内只剩下了时欢、含烟,和那个不请自来的公子哥。

彼时时欢已经隐约知道时锦绣想要做什么,但她仍旧不愿相信有人能够没脑子到这个地步,将整个时家送到皇家的砧板上去。

事实上,真的有人出生就没带脑子。

那公子哥没说多久的话,就寻着借口想要将含烟带走,含烟站在时欢身后岿然不动,没一会儿,门口又来了一个公子哥,身形有些胖,个子又矮,一身绛紫色长袍穿在他身上像个椭圆形的球。

就是王家被丢下河的那位。

彼时时欢对时锦绣已经失望,起身要走,谁知那王家少爷竟然出手就拽时欢的手,表情猥琐声称知道了时欢的秘密,说她在太和郡有个姘头,如此才迟迟不归……

言辞下流、猥琐,极尽人性之恶的底线。

含烟直接将人从开着的窗户里……丢了出去。

如此,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

“说不通?那你倒是去陛下面前问问啊,就说……调戏未来太子妃贴身侍女的罪名,够你们太和郡大名鼎鼎的王家,喝几壶?”声音不大,掷地有声。

“难怪……什么人啊!胆子挺大,太子妃身边的侍女都敢调戏,真是活腻了……”

“要我说,之前就觉得他们家这儿子不太正派,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可不……丢的好!”

“看着人模狗样的,尽不做人事儿!”

群情激奋,有真的义愤填膺的,也有为了在时家面前留个好印象的,一时间将那家丁围着,一口一口的唾沫星子喷着,那家丁面色死灰——他觉得,纵然犯事的是自家公子,但得罪时家的,却是他自己……

回去想来也是活不了了。

“长姐?”消失很久的时锦绣突然从门背后窜了出来,呼吸急促,像是跑得急了,气喘吁吁又惊魂未定的,“长姐?发生了什么事?听说王家公子落水,我赶紧跑出来……想着这屋内就你们俩……您没事儿吧?”

咋咋呼呼的,说完目光后知后觉落在跌坐在地上的家丁身上。

时欢眼底,彻底凉了。

一句话,看似关切,实则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彼时屋中“只有他们二人”这件事,昭告了天下……连含烟尚且知道要将调戏太子妃说成调戏太子妃贴身婢女,她却恨不得将脏水可劲儿的往时欢身上泼。

这心思,当真又狠又蠢。

还是她竟愚蠢地以为,自己这个皇室亲封的太子妃受尽流言困扰,她时锦绣还能过得逍遥又自在?亦或,天真的相信皇室要的就是时家的姑娘,这个不行,换一个就好?

时欢敛着眉眼,没说话。

周遭窃窃私语落在耳中,时锦绣也算听了个囫囵,心下咯噔一抖……事情似乎和预想的不大一样?

“这姑娘真真好不会说话。”顾辞啪地一声收了扇子,脸上笑意依旧,“明明在场还有这位含烟姑娘,怎地由你口中说出就成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若非听你唤她一声长姐,我都要以为你是要坑害未来太子妃好取而代之呢!”

时锦绣脸色一僵,“我……我没有……”

她嗫嚅着,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上前揪着时欢的衣袖,期期艾艾地唤,“长姐……”

时欢侧目看她,垂着眉眼的样子,看不清情绪,只温温和和地问她,“能瞧见流云山的雅间,寻着了么?”

“没……还没……许是真的今日天色不好……”

“呵……”时欢轻轻笑了笑,笑声清浅又凉薄,疏忽消融在濛濛秋雨里,平添了几分凉意,她手中油纸伞往时锦绣那稍稍偏了偏,“既然瞧不见了,就回吧。”

温和地一句重话亦不曾说。

没几日,坊间有传闻,时家嫡女,性子最是温婉好说话,果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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