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 陆家必有重谢(二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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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在一旁看地目瞪口呆,几次想要插嘴说话,却又大抵是觉得自己身份不配,生生住了嘴。

但一副“老奴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不讲又觉得实在憋着难受”的表情,实在过于明显了些。

王祥瑞一股气憋在心里,正气极了,回头见她这副模样,愈发烦躁,低声呵斥,“闭嘴,想说什么都给憋回去!”

若非这大惊小怪的闹地人尽皆知,彼时悄悄地将人找到、处理了,到底也能出一口气,如今倒好,不但不能处理,还得卖力去找人,顺便求爷爷告奶奶地祈祷这位大小姐平平安安、毫发无伤地回来。

不然,他县令府,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届时,真的是再多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他忍着气,回头瞪了眼平素似乎格外可靠、但遇见了时欢之后就显得又些脑子跟不大上的乳娘,叹了口气,转身,拱手,客客气气地,“如此。下官这就分一批手下沿着河流下游去找大小姐。陆家主和容小姐请放心,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自会平安归来。”

都是托词。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灾面前,人力到底有多么微渺无力。每年被水流卷走的不知凡几,能活着回来的……几乎没有。难道你时家大小姐就能幸免于难?

陆宴庭也清楚。

容曦也清楚。

可饶是如此,他们也只能点着头,颇为沉凝的表情,“如此,麻烦王大人了。事后,我陆家,定有重谢。”

王祥瑞点点头,没应承,也没拒绝。

陆家的恩情,不是那么好承的。但时大小姐的救命恩人这个情,陆家一定会承,而且会大大方方承地人尽皆知,如此,自己这边才不会去找时家承这个情。

想必,陆家承情的方式,大体也都是拿金银财帛来承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半点儿便宜不会占了去,如此,往后自己这边才不好继续以这个情来求“一分薄面”……

这便是陆家的习惯。

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半点儿不带犹豫的。

是以,王祥瑞还真没对这所谓的“重谢”抱有太大的期待,拱手,“如此,下官先过去了。”

陆宴庭沉默着颔首,拱手,然后只道两字,“拜托。”

能得陆家主“拜托”二字,也已经实属不易。王祥瑞心里头沉甸甸的,冷意从脚底板一直泛到了胸膛里,因着那封寄出去的信笺,此刻的他只觉得混身都冷地打颤,对于这实属难得的“拜托“二字,也没了半分打趣自嘲的心思。

左右……权当自己丢了乌纱帽之前最后做一点好事吧。

“家主。“

雨幕重重之后,却见有人抱着一把长剑小跑着擦肩而过。那人身形不高,剑却很长,他就双手抱着,很是吃力,又格外慎重的样子。

王祥瑞跟着掉头看过去。

那人跑地深一脚浅一脚,期间还撞了两个扛沙袋的,被人骂骂咧咧地也顾不上,奔到陆宴庭面前,举过长剑,“家主,这把剑、这把剑咱们的人说见林、林侍卫佩戴着!”

雨水砸在剑鞘上,叮叮咚咚的。

王祥瑞盯了一会儿,没在意,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问王管家,“时小姐身边的侍卫……不是叫、叫甲一吗?林甲一?”

说完,才见王管家没跟上,竟是神色复杂地盯着那把剑。

了然,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又带着几分诧异、震撼。

王祥瑞回头问她,“怎么了?”

她的视线还落在那把剑上,看着对方递出去,看着陆宴庭接过,看着那些人朝着反方向离开,直到消失在雨幕里,才回头说道,“大人……那把剑,老奴见过。”

“彼时来寻您,突逢大雨,老奴就在一家客栈门口躲雨,就见着一个姑娘带着一个随从从里头走出来……那随从就是佩着这把剑。”

王县令诧异,挑眉,“你见到时小姐了?”

王管家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拧巴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深刻,也格外用力。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无奈解释,“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时小姐。她和孙小姐的模样完全不同,也和时小姐传闻中的倾国之色搭不上半点干系,整张脸……嗯,格外的……普通。”

她想了很久,最后才想出“普通”二字。

对上对方又些不耐烦的眼神,轻叹,“其实……老奴现在都想不起来那位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了……只是,大人,如果那位小姐真的是时小姐,而孙小姐也是时小姐,那么……哪张脸才是真的呢?”

王祥瑞大约能猜到这位老太绞尽脑汁要表达的意思了。

还没学乖。

他沉了脸,转身就走,走出几步,才道,“都是假的。”

“唉?!”身后传来诧异的惊呼,“大人也如此觉得吗?那大人怎地就信了陆家那套‘负气出走’的说法呢?”

谁家大小姐负气出走,还随身带上几个假面具、伪装成几个不同的身份的?

即便穿了蓑衣,来不及淌下去的雨水还是顺着脖颈子滴了进去,整个人感觉得到湿漉漉冰冷冷的。王祥瑞心情很差,一来,这糟糕的天气实在没办法让人高兴地起来,二来,大仇未报、而乌纱帽即将不保,多年寒窗苦读、苦心谋划一夜之间满盘皆输……

此刻这个老奴还在自己耳边叨叨叨着始作俑者的名字。

饶恕重情如王祥瑞,也是气地破口大呵,“是,本官不信!可不信有什么用?!啊?你倒是同本官说说,陆家面前,没有真凭实据,本官还能插着腰对着他们破口大骂据理力争吗?!”

王管家呆了呆。

脚步顿住,怔怔看向自己的主子——在暗色的光线里,面目都狰狞的主子。

即便在大雨里,王管家似乎也看到了对方横飞的唾沫。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在之前的某一刻,大人的精神……似乎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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