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营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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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确定吗?」

        「相隔甚远,亦能听到喧哗大作,其中更有隐约的斗殴之声,虽然瞧不清具体情况,但应是「营啸」无疑。」

        「怎么...」

        张羡本想要说怎么可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方才还担心敌人想要扰乱临湘这边的守军军心,结果眼下却是成了对方乱了阵脚,他低头寻思稍顷,喃喃自语地道:「难道那青牛不是贼人有意放出的?只是事有凑巧?」

        不过此时无暇多想,张羡当即一叠声叫来护卫,穿上披风,三度登临城头,与樊令等将一同上了望楼,遥遥望去,只见东南方的敌人营寨,眼下不仅有人声鼎沸,随风入耳,更有火光冲天,隐带血色,在场者皆是沙场宿将,几乎立刻便有了和樊令相同的判断。

        敌人的确是发生了营啸!

        「妙哉!」一个都尉越看越是兴奋,忍不住拍掌喝道:「太守,敌营发生营啸,若是此时出击,必可一战而定!」

        「是极是极。」一旁的众人深以为然,纷纷附和,张希张羡是置若罔闻,只是死死地盯着远方,脑中心念急转。

        「诸君说的不错,」樊令亦上前道:「太守,此时若是...」

        话未说完,却见张羡摆手打断他的续言:「樊令,你且说说,无缘无故,贼军怎会发生营啸?」

        「以末将看来,八成是因为傍晚的那头古怪的青牛。」樊令道:「引得贼军兵卒议论纷纷,军心惶惶,因而梦魇夜惊,故生营啸。」

        「不对!」张羡摇了摇头:「贼军如今连胜之下,士气正旺,怎会因为一头畜生就产生夜惊?」

        「贼军虽然侥幸胜我一阵,又连破三城,但皆不过小邑尔,面对我临湘时,却是十数日来未有寸进!」樊令笑道:「且贼将周泰黄忠,皆粗鄙之辈,徒具匹夫之勇,此等之辈

        ,冲锋陷阵或许尚可,治军之上如何能与太守相比?」

        樊令笑道:「末将听说王政的军中派系众多,诸将皆有不和,如这一处的两位头领,那周泰本是江东孙策的下属,而孙策正是死在这黄忠的眼里,想来两人也是互有嫌隙,之前连胜倒也罢了,如今攻城不能,难免焦躁,双方的不合这便压制不住了,又刚好有青牛出现,因此引起军心惶惶,最终导致‘夜惊,。」

        「还是不对。」张羡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若是将帅不合,王御寇怎会让他们合兵一处?此子虽出身贼寇,却是当世名将,当不会犯此错误。」

        「当世名将?」一个都尉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是青徐之地,皆无英雄,方令竖子侥幸成名罢了,再者说了,当世名将又如何,还能名过孙坚不成?这头江东猛虎当年不也折戬我荆州之地,身死兵败?」

        这等话却是没人附和了,你说王政是侥幸成名,那怎地人家都没出现在前线,只是坐镇南昌,就让张羡和文聘不敢轻举妄动了?

        樊令连忙扯开话题:「太守,王政却非无能之辈,然则毕竟年纪尚轻,总有思虑不周之时,且他如今毕竟不在前线,主帅却是徐方,此人名声不大,年纪也轻,贼军大营一旦产生夜惊,恐怕他即使想去压制,也没谁会听他的。」

        「嗯。」张羡远望城池东南,喃喃地道:「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太守,如今文将军已至汉寿,尽管说已经调动了荆州军马,且援军将至,却不知想过一事没有?」

        眼见张羡似有意动,樊令连忙继续进言:「自与贼军接战,我军连战连败,失湘南,醴陵,又中了埋伏,若是据城自守,只等援军破贼,那么破贼之后,我等何以自处?」

        「嗯?」张羡闻言猛一扭头,眸珠紧盯着他,神态转冷,淡淡地道:「此话何意?」

        他居高位日久,积威甚深,只是略一变色,樊令心中便是一个咯噔,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反正这话张羡听到已足够了,于是拱手道:「末将知道太守所狐疑者,无非贼人营啸乃是伪作,欲诱我军出城,末将请令,愿引五百骑兵即刻出城,就近观望,兼做试探!」

        「若是贼军‘营啸,是真,便放焰火为号,太守可随即率主力出城,趁机抄其大营!若是贼军‘营啸,是假,末将带的骑兵马快,兜转回城就是。」

        这算是一个极好的应对法子了,张羡却还是没有立刻首肯,只是微蹙眉头,心中不断盘算。

        樊令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自然一听便明,从刘表为荆州牧时,长沙郡其实便一直保持着半独立的状态,这自然是因为张羡和刘表不和,如今换了关系亲善的蔡瑁当权,看起来形势有所好转,其实未必。

        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以前蔡瑁和他关系不错,是因为两人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且除了明面上的长沙太守和征南将军军师之外,两人的另一层身份,皆是荆州本地的豪族出身。

        眼下却是不同了,蔡瑁成了有时无名的荆州之主,当了一把手了,那他还会愿意让长沙继续保持着「只知太守,不知州牧」的状态吗?

        而张羡呢,他当初敢于和刘表叫板,除了有独立的兵马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在荆南之地「素有威望,深得民心」,可如今呢,自扬州军大举入境以来,长沙军这边一直是处在被动防守的状态,关键是还没守住,边境几处大族邬堡被拔除不说,连醴陵和湘南都相继失陷...

        如今已有不少人把陷城失地的罪责归咎于张羡当在建昌被攻击时坐了壁上观,让扬州军逐个击破,轻易地拿下了这处南下的咽喉之地。

        这样的情况下,张羡的威信大降已是必然,之所以还能够勉强稳住军队,守御城池,一则大敌当前,人人皆知不是内斗的时候,

        二来张羡毕竟还牢牢掌控这兵权,便有人心有不满,也要掂量下造次的后果。

        但要是等到文聘率领援军解围之后,那这支数万的兵马必然会进驻临湘,实力不再占优的张羡便不再掌握主动权了,若是有人群起攻之,给了蔡瑁顺水推舟的借口...

        想到这里,张羡转眼观瞧周边将士,火把的光芒映照之下,这些人的面容时明时暗,似乎便和他们的立场一般,心中悚然一惊,沉吟片刻,已是有了决断。

        「好,那你且去试探一番,若营啸是真,破贼当在今日!」

        「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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