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6章 戾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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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一个男子的调笑的声音响起,

“你那个蠢货夫君死就死了,可那个小崽子怎么办?他已经这么大了,将来要是知道你不仅给他爹下药,还害死了他的祖父,他会咽下这口气?再说有他在,咱们俩的孩子将来怎么办呀?”

年仅八岁的罗大学士那会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动静来,然后就听到了那女人不带一丝情感的话,

“放心,罗中那个死鬼的种,他还是自己带去见阎王,让他们罗家三代在阎王殿相聚,也算是我为他们罗家做的最后一件事呢。”

罗中就是罗大学士父亲的名讳。

“你舍得?”那男人似乎不相信。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他们罗家骨子里就是下里巴人,就算挣着钱也改变不了他们留在血液里的蠢,要不是担心不生儿子,罗中会防备我,你以为我稀罕生那个小崽子吗?每次和罗中躺在一张床上,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种下贱的气味。”

光是这些话,就能感觉到说话人是多么厌恶罗家。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知道我的心肝宝贝受委屈了,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那一刻,罗大学士事后回想起,怎么都不记得当时他脑中在想什么?

只知道他因为不留神被屋里的人发现后,那女人看到他后,眼神中浓浓的厌恶。

他不明白,不过就是几个时辰而已,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怎么就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呢?

然后,就是那女人伙同情夫谋害父亲,他在一旁死命的挣扎,死命的想阻止他们,可是没用,那两人还是当着他的命活生生的害死了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他?”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们是她的家人呀,自己还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呀?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父亲和祖父太蠢,他们竟然真的以为我一个秀才家会识字的姑娘会愿意下嫁你们家,是他们自己先贪心的!”

他嘶吼:“可你当年也不是被逼的呀,你不愿意我父亲还能强迫不成?明明就是你的问题,我不许你污蔑我父亲和祖父!”

然后,那女子转头对她那个情夫讽刺道:

“书上说得果然没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动手吧,这些人的存在,只能时刻证明我这些年过得多么憋屈!”

罗大学士最终是被一个忠心的奴婢给救了下来。也是善因得善果,那奴婢当年差点被打死,是路过的罗父于心不忍,从人牙子手上将其救下来的。

那奴婢救下罗大学士,两人逃出罗家,最后落脚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才算躲过罗母的追捕。

可突逢大变,罗大学士整个人都是恹恹的,整天躺在床上,不知白天黑夜,那个奴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个劲的劝他振作起来,为他父亲和祖父报仇。

躺了整整三个月,罗大学士自己起身,对,他没有资格自暴自弃,他还有血海深仇要报。可偶尔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也会问为什么人家的母亲那么爱孩子,可那女人却能那么狠心?

那个奴婢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龄,这么深奥的问题她也回答不上来,只能道:

“可能她是读书读的心野了,我爹说女人就不能读书,心野了,就管教不过来了。我们村里都没女人读书的,大家也都过得好好的,这个庄子里的妇人们也都不认字,我看大家过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和罗家请来的先生说得是不一样的,那先生说读书能明理,他以前和小伙伴们玩的时候,那些小伙伴也很羡慕他是秀才家的外孙,所以他一直觉得读书是好事,不论男女。可如今......

或许这人的话是对得,不读书她们就不会想那么多,不想那么多,她们就能安安心心的在家相夫教子。书只有他们男子能读。

这是八岁的罗大学士深深印在脑海中的观念,至今不曾改变。

“父亲,父亲!”女儿的哭喊声拉回了罗大学士的记忆,他站起身,猛地将书桌上的茶杯给摔在了地上。

自从娶妻生子后,他便很少再想起这些事呢,即便是控制不住的想起,他也会及时转移注意力,因为每次回忆伴随而来的都是想杀人的戾气。

他不想吓到妻儿!

感觉因回忆带来的戾气发泄的差不多了,罗大学士修整片刻,才温声道:“昭儿,进来吧!”

罗昭刚刚在门口还吓了一跳,父亲虽然老古板不让她读书,但也从来没有对自己疾言厉色过,除了三天前那一次。小时候哪怕是他刚教训完三位兄长,可转头也会和颜悦色的对自己。

她时常想,父亲要是能让她读书,她一定也是众人羡慕的对象。

“昭儿?”

听到父亲的呼唤,罗昭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她推开门,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碎渣子。

看到女儿的神情,罗大学士淡淡解释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碰掉了茶杯,一会让奴才进来收拾一下就行,你找父亲什么事?”

罗昭鼻头发酸,这才是她熟悉的父亲,三天前那个样子的父亲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

“父亲,女儿愿意嫁到史家去。您,您能去给母亲道个歉吗?您知道的,母亲为了家里,为了我们兄妹付出了很多。这些年舅舅那边多少次来信,希望您能给他们谋些好处,这些都是母亲自己挡回去的,从来没拿这些琐事让您烦恼过。她现在一把年纪了,和娘家又不亲,要是离开罗家了,她能怎么办?”

罗大学士能对着儿子发脾气,但对着女儿却不能,三天前那一次,他就已经后悔了。因此,便心平气和道:“你也觉得父亲做错了是吗?”

罗昭没多说,只道:“婚姻大事,女儿听父亲的安排!”不是应该早就知道她的态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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