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宿八幡宫(1 / 2)
得到历史上闻名的政治家、外交家、权谋家南光坊天海的帮助,让秀家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大好。以至于在向以心崇传拜别的时候,让他好奇的向秀家询问缘由。
秀家将刚刚殿内遇到天海的事儿告知了他,当然是将两人的对话做了一定的模糊化,将两人此前露骨的野心稍稍隐藏。
因为秀家很清楚天海和以心崇传的区别,以心崇传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他所期望的是这个时代走向更好。
为了这个目标有有一些小牺牲他还能接受,若是告诉他自己可能会在特定的时间掀起狂潮他现在一定会制止自己。
而天海不同,这是一个野心家,赤裸裸的野心家,赤裸到会在与别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毫不掩饰大将自己的野心暴露给别人。
秀家回想起刚刚两人依依惜别之时,秀家在天海耳边轻声问道“大师这么直白的于我这个陌生人袒露心声,难道不怕自己相人有误,我把你杀了吗?”
天海大师看了秀家一眼,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声说道“从殿下愿意在与我在殿内静坐的那一刻,我便已经知道殿下于我是一类人。”
那个男人就好像一直秃鹫,越是腐肉他越是想要上去撕咬一口,这样的人若是不能收入麾下,那便只能将其清除。
听到秀家讲述自己的遭遇,以及那个天台宗僧人对自己评价,以心崇传也向秀家问道“殿下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
秀家望着眼前比自己稍长的以心崇传,秀家依旧抱有隐藏的说道“我与大师是一类人,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民富国强罢了。天海师傅或许真有能力,但是可交却不可近啊。”
以心崇传似乎并没有相信秀家的回答,低头沉默不语,甚至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其实天海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在秀家来禅兴寺之前就已经来找过自己了,当时天海是打着祝贺自己继任主持的名义来和自己交流的,但是话里话外全询问自己与秀家的关系和自己对秀家的看法。
当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从秀吉火烧比叡山之后,很多寺院都开始对强势大名低头,像无量寿寺北院这样的寺庙,其领地在秀家直辖的河越城边,自然要打探清楚自己今后上司的心理。
说实在的,自己年纪轻轻继任禅兴寺主持,或多或少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借了秀家的光,这几日来就有很多他寺同门上来探自己的口风,都被自己巧妙的圆了过去。
自己本来也想说些场面话,在天海面前圆过去,可是天海的一场开场白就让自己对他有了很深的印象。
当时两人正在聊着佛宗伦理,不久之后天海话锋一转,款赞起崇传的佛理。
这本是很常见的寒暄和打马虎眼,毕竟没有人会直接上来问你秀家是怎么样的人。
其他人大多会借着这句话把话题引到秀家身上,比如说一句“崇传师傅佛理精湛,大纳言当真是有识人之明啊。”
但是天海并和其他人一样,他是这么说的“我这一生走过很多地方,14岁师从下野国宇都宫粉河寺的皇舜学习天台宗,之后在近江国的比睿山延历寺、园城寺、大和国的兴福寺等地加深了学习。
元龟2年(1571年),受武田大膳之邀前往甲斐面授机宜,之后在芦名、宇都宫等家之间转圜。
我走这么多的路是因为我相信倘非广见博闻,总觉光阴虚度。但是直到不久前,54岁的我才正式受僧牌任主持之位。
崇传师傅年纪轻轻,在我‘出门问路’的年纪就已经成为关东十刹主持,实在是让人羡慕,难道书中真的有黄金屋吗?”
听着天海那夹枪带棒的对话,以心崇传顿感不喜,秀家确实对自己继任禅兴寺主持出了很大的力,但是自己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就此被他看重。
可是在天海口中,自己却成了一个直只得读书的书呆子,那么自己被秀家看重又是凭什么呢?
崇传神色凝重,隐晦的道“我刚刚与大师交流佛理,发现大师是一个大师是一个有主见的人,看来大师在行知的路上确实走的很远啊。”
“崇传师傅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你所说的那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我当初与你一样抱着一样的想法投身佛门,显示却将我彻底击碎。
而支撑我理据的,是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崇传师傅有机会还是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京都确实是一个好地方,佛学氛围浓郁。与之相比关东奥羽仿若阿鼻地狱一般。”
天海说罢作出失望的神情,便要起身欲走,崇传养气的功夫还不不够,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因此对着正欲离开的天海师傅说道“大师会见到的,大纳言非一般人可比,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关东百姓将来必然是天下最幸福的百姓。”
天海听闻转身笑着对崇传说道“崇传师傅还是年轻了一些,不过也好与那大纳言一样富有冲劲,我被你说的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见(世界?人?)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场对话,才有了后来听到知客僧向自己禀告天海和秀家两人在大雄宝殿久座迟迟不动后,自己刻意给出两人的空间。
只是让自己没想到的是,天海这人面对自己否定自己的世界观和想法,面对秀家的时候,居然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说秀家有真龙之像意要辅佐。
听到秀家口中描绘的天海,崇传心中对于天海的情绪愈加浓郁,再回想起昨日的种种,更加觉得天海是一个心机不可测之人。
听到秀家清楚的给出“可交不可近”的评价,崇传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昨日我与天海大师也多有交流,觉得此人颇具心急,还望殿下小心应对。”
两人交流了片刻,秀家便向其告辞,他还要回去为奥羽第二次仕置做准备,只是当天天色已晚,秀家打算在一旁的鹤岗八幡宫借宿一晚。
当天晚上,躺在榻上的秀家回想起白天的意气风发突然有一丝后怕。
那个叫天海的男人或许做不得假,他说自己比不上德川家康,这才抛弃德川家康来找我,说的这么坦诚实在是让秀家有些意外。
毕竟两人说的可不是今天晚上吃什么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说的乃是“真龙之相”下克上的大事。
那个和尚当真敢在一个陌生的外人的地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和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谈论这种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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