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自作聪明（1 / 2）

时隔数年，杨错再次踏足成都。

上一次，还是张献诚时期，被惨遭屠戮的成都。

蜀中平原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更有都江堰灌溉，向有天府之称。裴冕、高适虽然称不上什么英雄人物，但他们执掌益州的几年里，很注重休养生息，使川中一方数十万百姓颇受其利。

而作为蜀中心脏的成都，已达到户口数万，人丁不下三十五万的规模。

当今天下能与之比拟者，恐怕也就只有寥寥几城。

高耸坚厚的城墙，参差林立的房舍店铺，可供三十匹马并行的主干道，皆显示出其恢弘的气势。

这样的一座城池，真要强行攻打，也不知要付出多少人力时间。

刘辟、段子璋这一伙人如果不是犯了众怒，以至人心背离，怎么可能会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就被韦皋破城。

经过最初时的惶恐后，成都城中地百姓已经逐渐地适应了下来，街市上恢复了些人气。

看到杨错一行策马经过时，不少人也下跪礼迎。

乘着晚宴前的时间，杨错将韦皋、高崇文、孟龙召集起来，进行了一次议事。

杨错入住的地方，成都一户豪族的府邸。

但这家人在先前的川中内战中被疑是韩澄一党而被刘辟诛杀殆尽，宅院也因此而空了下来。

原本杨盛等人有意邀杨错入住节度使府，但被他婉拒。

“川中情势复杂，若要重新收归朝廷麾下，必须攻心为上。如果不能让川中士人心悦诚服，纵然强行夺下西川，恐怕也将是有名无实，后患无穷。”

韦皋将自己奇袭夺取成都的过程和成都目前的状况做了细致的叙述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所在。

杨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牛敞那一伙人，恐怕不会心悦诚服……”孟龙语气生硬地接口说道。

这些天，韦皋他们似乎与牛敞等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牛敞一介狂生，或有些智计，但性情狂傲，心胸狭窄，沉于功利，就是在川中官员之中。他也很不讨人喜欢。”

韦皋倒是没有什么恼色，反而笑着说道，“这一次，靠着牛敞设下地计策骗过刘辟和段子璋，才使得成都易手，他便自以为是挽狂澜于危际的头号功臣，想借此机会夺权上位。”

“这狂徒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将军大军压境，他那所谓的‘妙计’，根本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以成都当时的情形，就算没有牛敞这一出，破城也只是迟早罢了！”高崇文也略有愤愤地说道。

听到这里，我对川中的局势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对收服西川也有了更大的信心。

若真以牛敞这样的狂徒为首，那川中士人中的“独自掌权派”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连内部人都看他们不惯，居然还妄想大权尽揽？未免有些自视太高了。

“韦将军、高将军……此次入川的战事，你们居功至伟。我已向朝廷上表为你们请功，料想你等的殊功朝中上下已是人尽皆知。”杨错站起身，走到韦皋、高崇文、孟龙几人，朗声笑道。

“皆是大帅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末将不过依计行事，不敢言功！”韦皋双手合抱成拳，躬身自谦。

“末将不敢言功！”高崇文、孟龙等人也同样抱拳行礼。

“十五日翻越七百里阴平栈道；以六千军破七倍之敌，二十日横扫江油、涪、绵竹、锥、成都五城，擒斩首恶……”

杨错逐一托起韦皋、高崇文、孟龙几人，慨然说道，“这等奇功，有何不敢言？既是鼎鼎男儿。就莫做此小儿女状！”

“谢将军！”韦皋几人动作整齐再次行礼，激动地说道。

峰峦叠嶂的尼陈山中，柏木森森。

因为人迹少至的缘故，山林间鸟兽怡然自乐。

然而，这一日山中的安宁被打破，十数名山民打扮的人闯入了尼陈山中。

或许是长途跋涉的缘故，这些人个个神态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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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物也被磨损有些褴褛。

“探路的人回来没有？”看似是为首者地一名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耐不住疲劳，寻了块大石坐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向身边人问道。

“大人，他还没回来呢！”其中一人恭敬地回道，“要不，再派个人过去看看？”

“恩……”清癯男子点了点头，“切记要小心谨慎，栈道是如今已经是我等前往东川的唯一希望。如果惊动了敌军，纵然不被杀死。也只能被困死在这穷山恶岭里面。”

“是……”

待派出探路的人离去后，清癯男子冲其他人说道：“都走累了，停下来歇息一会吧……”

一干下属如释重负，纷纷寻找干净些的大石坐下。

寒风凛冽之中，众人都是热汗。

从下属手中接过水囊，连饮了几口后，清癯男子盯望着一棵合抱古树，怔怔出神。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后，一先一后地两名探路者相携返回。

“你们探得仔细？那条栈道上果真没有敌军把守路口？”清癯男子神情激动，急声询问道。

“回大人，栈道口确实没有人把守，但前面如何就不知道了……”

“呼……”长长地舒了口气，清癯男子神态轻松地说道：“如此看来，杨错和韩澄都没能料到我会北上前往汉中。都以为我会避开他们逃往吐蕃。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愈是危险，偏就愈是安全，呵呵……”

清癯男子正是弃军潜逃的柏茂琳，一察觉到军心生变，他便果断地带着十余亲信潜行而逃。

为了迷惑可能的追兵，他还特地留下痕迹，做出南逃的假象，实际却是向北而逃，有意经汉中、进入京兆府，往朝廷使一些钱财以保自己不死。

柏茂琳本是扶风人，后因安史之乱随玄宗避祸至成都，他对西川至雍州一路的地理相当熟悉，很有逃亡成功的把握。

探明情况之后，柏茂琳也不再做迟疑，当即带着十余亲信动身翻越尼陈山，准备进入剑门栈道。

翻过这个山头，前有两座小山并排而列。

再往前两三里，便是剑门栈道的入口。

小心地张望了片刻。

确认并无异常后，柏茂琳才放心地领人进入两座小山之间的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