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白绫毒酒(1 / 2)
手握罪证,叶诤暂时关押穆彻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
穆彻也失去了独门小院、好酒好菜伺候的待遇,褪去所有绫罗华服,被关在了杨志源同一处牢狱里,也是污水满地、稻草为席。不过叶诤没将两间牢房安排在一起,他暂时没有让穆彻杨志源见面的打算。
穆彻的夫人与儿女也都被禁足在了家中。
处置完后,他仔细斟酌衡量一番后,才将穆彻是杨志源同伙的这件事情写成密信,并附上穆彻的种种罪证,快马加鞭送上了长安。
上一次将杨志源的卷宗递上去,过了小半个月也没见长安有旨意下来。
叶诤以为这一次也要等上很久。
没想到,不过五天,长安派来的信使就秘密抵达了樟州叶诤面前,并亲手呈上了当今景元帝的亲笔书信。
叶诤觉得这个时间差来得古怪——为何陛下在穆彻一事上,比在杨志源一事上的决断还要迅速?
带着不解,叶诤拆开了信上的火漆,展开粗略一扫,便愣在了那里。
这一愣,从天明到日暮。
这一愣,手边一炉香都燃尽了。
楚稷听闻四皇子接到陛下书信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日都没出来,饭也没吃。着急的木言找上楚世子来看,楚稷却一直拖到了现在,才慢吞吞地拖着一身惫懒脆弱的身子骨,迈进了叶诤书房。
“书信上写了什么?”楚稷开口就问。
不用猜,唯有这封来自长安的书信,才会搅乱叶诤的心绪。
叶诤苦笑难言,反正信使也没说书信不准旁人看,就将那几张纸往楚稷面前一推,而后落寞地坐在远处,刚点亮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楚稷很快看完了书信,递还给叶诤,一派从容平静。
他对书信里的内容并不意外。
楚稷自小便出入宫禁,伴君长大,世人都说是他的福分,只有楚稷自己明白这到底是福是祸。这漫长的岁月也让他比谁都清楚,长安金殿上的陛下,是一个怎样的性子。
不过,这封书信还真是把陛下的性子展现得淋漓尽致啊。
叶诤接过书信往桌案上一拍,忍不住道:“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穆彻他犯了那么大的罪行!可以说他才是杨志源一案的最大主谋,其罪之恶劣,连杨志源都要屈居第二!偏偏这样一个穆彻,竟然……竟然……”
只见信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对穆彻的处置——
穆彻本人,与夫人、三名儿女共五人,赐白绫毒酒,其罪行秘而不宣。
……叶诤觉得,穆彻的夫人与儿女都是不知情者,赐白绫毒酒可以说是仁慈。但是穆彻他本人,至少也该判个斩首示众吧?竟然也赐了白绫毒酒,这算什么,轻飘飘揭过吗?
更让叶诤愤怒的是最后一句。
秘而不宣。
这意思就是,这件案子的罪行都让杨志源一个人扛了,穆彻也参与其中的事情就不对外说了……那也意味着,就算穆彻死了,也没人知道他犯下的事儿,说不定还会有蒙在鼓里的老百姓,感激穆彻做的那些表面文章,怀念他的骤然离世,悄悄给他立长生牌!
若是到了阴间,百姓们知道自己拜了半辈子的长生牌就是导致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介时心里又该是什么感受?
叶诤越想越气,最后怒极了,竟然有些口不择言起来:“陛下到底是大云的陛下,还是这些世家大族的陛下!难道他就那么害怕得罪穆氏,牵制不了宁氏吗?”
可以说,叶诤这番气话,完全失去了对陛下应有的尊敬。
落在长安御史台的那些人耳里,就能参他个大不敬之罪!
“慎言。”楚稷低喝道。
叶诤撑着脑袋苦笑不断:“就算被听到了又如何,我不说心里不痛快!还不如说了,哪怕丢了这个皇子之位……”
楚稷冷冷扫向他:“我说让你闭嘴!”
叶诤这才哑口不言,长叹了口气之后,肩膀迅速耷拉下来。
楚稷沉声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知道,我就是不甘心。”叶诤揉了把脸,闷闷道,“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死了那么多人手,还眼看着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这是穆彻一条性命就能抵消的事儿吗?他至少要为此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陛下他,根本就不在意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被穆彻所害,他只在乎能不能用这件事情从穆氏换来好处。”
他越说越悲哀,只能用手捂着脸。
楚稷平静道:“在陛下看来,什么事情都比不过朝廷的平衡,用一点小利去换取穆氏的低头算什么?”
只是,景元帝眼中的一点小利背后,却是无数无辜枉死的性命。
叶诤紧紧攥着拳头,恨不得把那信纸全部撕了!
不过到头来,他还是慢慢松开了手,咬着满嘴的血,亲笔将景元帝的亲笔书信誊抄了一份,到时候会不署名递到穆氏家主穆宗的手上。
另外,书信上还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在处理完穆彻的事情之后,叶诤楚稷就要启程回长安了。
顺便带上杨志源,回去由陛下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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