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节 当头一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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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蟒怒极反笑,龙游浅水遭虾戏,区区下界修士,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漫天要价,狂妄自大,究竟哪来的底气和勇气?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隐隐现出几分蛇相,深吸一口气,胸背朝左右张开,臌胀如肉翼,蓦地发出一声尖啸。啸声穿云裂帛,掀起无形巨浪,瞬息横扫百丈,石破天惊,生灵湮灭,未及逃离的修士如遭雷击,下一刻手脚扭曲,神魂千疮百孔,死于非命。

天庭金仙果然道行深厚,一啸之威势不可挡,如万千利刃上下交攻,申元邛将碧霞子挡在身后,面前虚空扭曲,一缕缕金丝浮现而出,颤动十余息,黯然湮灭于啸声中。“阳神剑”反被对方激起凶性,跃跃欲试,申元邛紧紧按住剑柄,体内黄泉道法如火如荼,压顶而来的妖气如雪狮子向火,荡然无存。

碧霞子躲在他身后,明明安若金汤,身躯却忍不住瑟瑟发抖。郎君的气息挡在身前,令人心安,郎君的气息灭情绝性,令人心冷。她终于确定,郎君从神剑中得到的传承,是一门掠夺万物的杀戮之道,与她秉持的道法背道而驰。他们不是一路人,意识到这一点,令碧霞子无比痛苦。师尊身死道消,魂魄不存于世,神剑的来历讳莫如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郎君渐去渐远,无法再与他并肩而行。十世夫妻,分道扬镳,还有比这更痛的折磨吗?

啸声戛然而止,“

阳神剑”如脱缰野马,剑光冲天而起,划破天与地,晨与昏,昼与夜。美人蟒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悔之莫及,为求保命,只得喷出一枚妖丹,如月初升,清辉层层叠叠,笼罩四野。申元邛鼓荡全身法力,倾注于这一剑中,剑光愈来愈亮,若赤日迸射万道金箭,无穷光热将美人蟒吞没。

身负重伤,沉睡多年,一朝脱困而出,才从深渊爬出来,又被当头一棒打落原形,美人蟒牙咬得咯咯响,拼上老命催动妖丹,抵住汹涌而至的剑气,她万万没有料到,对方杀性如此之重,手段又如此强横,一出手便不死不休,不留余地。

“阳神剑”嗡嗡作响,将申元邛潜力尽数逼出,美人蟒终于撑不下去,美人头颅化为蛇首,张口欲求饶,妖丹承受不住重压,四分五裂,她胸口如遭重击,“哇”地喷出满口精血,气机一落千丈。剑光落于蟒身,将其斩作七八段,神魂随之烟消云散,泯灭于天地间。

申元邛收起“阳神剑”,长长舒了口气,放眼望去,海阔天空,一缕缕阳光照在他身上,紊乱的元气渐次平息。低头望去,美人蟒身躯现出“金仙阴尸”的原形,一截截拼凑在一起,阴气孱弱不堪,殷红的伤痕深深浅浅,未能消退。

九天玄女的神魂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一具傀儡躯壳,残破不全,弃之可惜,从头祭炼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也不得

其法。申元邛决意断了碧霞子的念想,轻轻摆动“阳神剑”,不动声色,将仅存的阴气尽数抹去,“金仙阴尸”无风自燃,星火冉冉升起,一点点化为灰烬。

碧霞子长叹一声,鼻子有些发酸,她双手抱肘,轻轻搓着上臂,觉得寒意驱之不去。明明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为何她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她低下头沉默不语,心中十分难过。

美人蟒尖啸横扫百丈,幸存者寥寥无几,清净子仗着金丹之力,及时远遁入海,躲过一劫,直到尘埃落定,才慢吞吞上前与糜氏夫妇厮见。视野所及,修士的尸骸横七竖八,四肢扭曲,面目狰狞,死得惨不忍睹。侥幸逃过这一劫,他心有余悸,没由来归心似箭,不愿继续在荒岛逗留,稍加思忖,向申元邛说起离去一事。

原来这些海外诸岛供奉的修士乘船而来,岛上打得天崩地裂,煞气冲天,夜叉国国师鲁上人率先离去,其余船员见势不妙,纷纷扬帆起航,尾随而去,其中有一艘两面国的海船走得迟了,被清净子强行扣下,此刻停在海湾中等候。

既然有船,没必要继续留在荒岛,海外诸岛打得热火朝天,申元邛并不打算去凑热闹,先回罗刹国消化了此行收获,以静制动,再徐徐图之。三人腾空飞遁,无移时工夫便来到泊船之处,那是一片天然的深水驿,山崖崎岖如屏,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杜林

站在船头正翘首以盼,见三位仙师联袂而至,心中顿时大定。美人蟒现身之时地动山摇,他与一干手下藏身于海边岩洞中,侥幸躲过一劫,待到动荡平息,才战战兢兢出来打探消息,恰好被清净子看到,将他们抛上海船,将两面国的船员反锁在船舱里,严加看守,不令其轻举妄动。自打来到荒岛之上,杜林等运气不佳,手下病的病,死的死,已所剩无几,一个个面黄肌瘦,站都站不稳,靠他们看守那一帮如狼似虎的船员,力有不逮,幸好仙师及时到来,才没有闹出乱子来。

两面国的船员被鸠摩子压榨苦了,都知道仙师手段狠辣,哪里敢忤逆,温顺得像绵羊,老老实实起锚扬帆,朝罗刹国驶去。说来也怪,仿佛为补偿之前的坎坷,这一路顺风顺水,连鱼群也来凑趣,随随便便下网,就捞个盆满钵满。鱼肉养人又好消化,杜林等歇了七八天,吃了睡,睡了吃,体力渐复,又是生龙活虎一条汉子。

申元邛推动“食饵术”,将吃下的血肉尽数炼化,自觉道行大有长进,距第四层大成境地只有一步之遥,仿佛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美人蟒乃天庭金仙,血肉乃大补之物,非寻常妖王可比,明明积淀已足,然而就是这最后一步,差了分毫,迟迟未能迈过。他跟碧霞子商议,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暂且搁在一旁,耐心等

待时机。

海风强劲,船行如奔马,一日千里,短短月余便回到了平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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