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万事皆有可能(1 / 1)
沙艨艟满腹好奇,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道:“呃,他拿了什么出来?”
胡不归朝他笑笑。麾下六星中,他更为欣赏文萱、沙艨艟和唐橐,文萱强,沙艨艟智,唐橐忠,他早有谋划,万一壮志未酬,舍生忘死打下的这片基业,就要交给他三人掌管。沙艨艟貌似粗鲁,实则精细,胡不归倒也想听听他的看法。
“魏十七身旁的女子,你可认识?”
沙艨艟微微一怔,寻思了一回,道:“之前没见过,看样子似乎是斜月三星洞的女修。”
“斜月三星洞最厉害的三位女修,无垢洞静昀真人,广济洞梅真人,兰真人,此女正是静昀真人的一具分身,魂魄散去,被鬼修施秘术寄魂。”
沙艨艟吃了一惊,“莫不是那跨海而来的提耶鬼修……”
“十有八九是她动了手脚。当日在鬼窟小界,李静昀遭其暗算,只得弃了肉身逃出魂魄,遗下这具分身,斜月三星洞葛阳真人和松骨真人联袂亲至,尚且讨不回,被那位阴/道友以冥河收去,就此不知所踪。”
“分身之中,究竟是何人?”
胡不归踌躇道:“难说,或许是与那提耶鬼修一同跨海而来的徒子徒孙,折损了肉身,借这具分身寄魂。听闻鬼道真传,分筑基、阳雷、气脉、寄魂、通神、地仙诸般境界,修炼到寄魂,可谓登堂入室,相当于道门洞天境。不过鬼修神通诡异,直击魂魄,防不胜防,不可以常理度之,你若与之交手,千万小心。”
沙艨艟心中一凛,应了声“是”,顿了顿,又问道:“魏十七与阴姓鬼修,究竟是什么关系?”
胡不归瞥了他一眼,哂笑道:“你以为呢?”
沙艨艟记起荒北城种种,心知此事绝不简单,猜测道:“莫不是魏十七投入鬼修麾下,仗势而起,狐假虎威?”
“仗势?倒也未必……”胡不归触动心事,皱起眉头苦苦寻思。鬼窟之中,龙蝠暗施偷袭,拼命拖延时间……魏十七避重就轻,态度暧昧……阴元儿炼化冥河,横空出世……所有的疑问都归结为一点,那提耶鬼修是何时,又是怎样进入小界的。若在他们之前,为何斜月三星洞那么多真人都没有察觉,若在他们之后,为何千都界图没有任何异动?难道说,是有人把她偷偷带了进去?
那个人,只能是魏十七!
他心念数转,叹息道:“魏十七仗势也罢,借势也罢,都在其次,只要他站在我们一边,与斜月三星洞为敌,哪怕把荒北城送给他,也不可惜。”
仗势?借势?沙艨艟心中打了个咯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脸上微微变色。胡不归指指他,嘿然道:“你也想到了吧谁说魏十七只能投入鬼修麾下?谁说那提耶鬼修不能为他所制?人心叵测,万事皆有可能!”
沙艨艟低头不语,心中如江海翻潮,无以言状。
胡不归道:“今番魏十七来到极昼城,是有求于老夫,他所谋非小,许的好处……嘿嘿,许的好处……老夫已经收下了。这好处,拿得烫手啊!”
他也无意吊沙艨艟的胃口,从袖中慢吞吞摸出一柄短剑,递到他手里。连胡帅都觉得烫手,定非寻常之物,沙艨艟不敢怠慢,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运足目力,终于在剑柄末端找到两个细如米粒的小字,定睛细看,眼前却一花,如被一层轻纱蒙住,竟分辨不出。
虽然一时间看不出端倪,沙艨艟心知此剑非同小可,郑重其事交还给胡帅,听他解说一二。胡不归抚摸着那两个小字,叹道:“此剑来自斜月三星洞,乃真仙遗宝,称作‘斩神’,遇佛杀佛,遇神斩神,本是大象真人李静昀之物,没想到竟落入魏十七手里。”
沙艨艟眼皮连连跳动,刹那间明白了魏十七的心意,奉上斩神剑,一来作为恳请胡帅出手的谢礼,二来表明态度,站在极昼城一边,与斜月三星洞势不两立,好手段,好心机,好算计,坦坦荡荡的阳谋,由不得胡帅不收下!
胡不归道:“大象真人好生厉害,舍了一座千都城,舍了满城生灵,才将李静昀击退,她伤而不死,后患无穷,若有朝一日卷土重来,放眼大瀛洲,有资格与老夫联手的,能有几人?魏十七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找上门来的!”
沙艨艟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胡帅这是……这是应允他了?”
胡不归呵呵笑道:“为什么不呢?得一真仙遗宝,再得一强援,就算付出些许代价也无妨,何况,细细算来,似乎也并不吃亏。”
“那荒北城”沙艨艟终究有些意难平。
“魏十七野心勃勃,要谋个落脚之地,论心机,论手段,十个唐橐都不是他对手,与其为了一座破城撕破脸,不如大大方方送出去,落个人情。荒北城也不是白给的,魏十七是知趣人,投桃报李,待到环峰岛之会,若有所得,他会让出一片海域,我们抢到的,他也绝不染指。”
沙艨艟怦然心动,嘴上却不肯服软,“荒北城地处极北之地,除了北海,他鞭长莫及,不交给我们,难不成还能独吞!”
“话不是这么说的,陆归陆,海归海,渊海之事渊海了,能从海妖手里抢下一块肥肉,也是他的能耐,这么多年,你可曾见有谁把手伸到海里去?海里,嘿嘿,那水深得很呢!”
与海域相比,荒北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沙艨艟跃跃欲试,试探道:“环峰岛之会,我等可有机会争上一争?”
胡不归挥挥手,“老夫老了,一把老骨头,经不起风浪折腾,文萱坐镇大明城,离不开,你若有意,不妨随魏十七走一趟,其他人就算了,支荷的话,看你能不能说动她。”
沙艨艟心中会意,文萱持界图坐镇大明城,这是胡帅的杀手锏,不得有失,“六星”中焦百川和唐橐尚嫌不足,支荷愿去,倒可助他一臂之力。他眼神闪烁,显然是不愿放过这等机缘。
胡不归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微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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