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汉高,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上)(1 / 2)
这是芝加哥一个平常的夜晚。
顶层的公寓没有开灯,一个瘦削的老人站在书房的窗边,他的脚下就是芝加哥河,河上黑色皮肤的导游正用蹩脚的墨西哥语介绍着这座城市的黄金岁月。
“年纪大了还不开灯?对眼睛不好。”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轻佻的声音飘进来。他极其自来熟地开了灯,夜色如转瞬即逝的幻影那样飘走了。
老人看上去七老八十了,佝偻得不成样子,拄着一根木制的拐杖,只不过杖身经过多年的把玩已经被盘出一层包浆,水光锃亮的。相比于拐杖本身的材质,老人的手看起来更像枯槁的树枝,宛如石刻的皱纹中写满了风霜。
“人老了就是没用,龙族血统可以让我长寿,但是视力的下降无可避免。”老人没有回头,俯瞰着这座黄金城市,将大半个芝加哥的夜晚尽收眼底。
“快手‘汉高’就是瞎了,别人也会忌惮你的炼金左轮‘德州拂晓’。”轻佻的声音继续说,“圣裁是个好用的言灵,它是必中的!龙类都害怕你!”
“那你呢?圣裁可以穿透青铜御座的防御吗?”北美混血种的领袖——汉高终于回头,那张脸板着顿然严肃,看起来就像一只苍老的狮子正要发怒。
只不过当他转过头的时候,目光却是小小错愕了一段时间。
轻佻声音的主人头上罩着一个炸鸡袋,眼睛的附近被抠出两个大洞,露出了颇具喜感的眉毛,铁灰色的眼睛正在滴溜溜地转。
快手汉高贵为混血种的领袖,他很少摆出这幅表情,但是当摆出这幅表情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不害怕他,就连老对手昂热都会郑重以待。但是炸鸡先生显然满不在乎,双手抬起比了一个拔枪的手势,仿佛那四根手指就是大名鼎鼎的炼金左轮‘德州拂晓’,嘴里还念着‘piupiu’的语气词,贱兮兮玩得正欢。
不过他已经熟悉这个家伙脱线,理应不该如此错愕。真正的来源是炸鸡先生名贵西服的腋下,夹着一张棋盘,西服口袋被塞得鼓鼓的,显然是把棋子也都带来了。
“你要跟我下围棋?”汉高挑眉,浑浊的双眼中那一抹阴翳似乎被什么东西挑开了,“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不是围棋!”炸鸡先生从腋下取出棋盘,将上面的塑料纸撕开,手指捻住边缘,指着格子开始从左向右数,“是15x15的规格,不是围棋常见的19x19,虽然它们的棋具有些像,但是两码事!”
“和围棋的棋具相似……”汉高呆住了一瞬间,好不容易才在脑海中找到那个专业的名词,用犹豫的语气问,“你是要跟我玩五子棋?”
在围棋方面,汉高称不上什么国手,但也是有了段位的高手。在混血种几乎没有人玩夯大力的运动,但围棋不同,围棋是脑力的比拼,正好符合混血种自诩的高贵风格。只不过由于围棋的规则对于日理万机的混血种来说也是颇为繁琐的,所以欧美混血种几乎都不喜欢这个游戏,他们更喜欢国际象棋。
但五子棋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规则很简单,五连为胜。但是自从上世纪有棋手发现黑棋先行几乎可以百战百胜后,衍生了许多附加规则,导致普通的受众大大减少,棋手想吹个牛都没地方。尤其是混血种当中,有人看到你会下围棋会觉得很厉害,看到你下五子棋就会暗忖‘这种堪称弱智的小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这是不了解真正规则的偏见,但偏见有的时候恰恰能左右一个人。
汉高是北美混血种的领袖,玩的游戏自然是要‘高大上’的,比如围棋,比如国际象棋,但不包括五子棋。
“你那个嫌弃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炸鸡先生嘟囔着,“在我看来五子棋可比围棋好玩多了,规则简单,是个不错的休闲游戏,还能锻炼脑力。”
嘴里振振有词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两盒棋子也被拆封,或白或黑的圆润棋子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位于外侧边缘的棋子还倒映着一方芝加哥的夜空。
“来不来?”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炸鸡先生已经把棋盘横在茶几上,将装满黑色棋子的方盒推了过去。
“既然你有这个闲情,那就下一局吧,也是我为数不多的体验。”汉高的目光停在黑色的棋子上,“什么规则?”
五子棋据汉高的了解,最初的规则就是‘禁手’,即限制黑棋(先行有优势)以某种方式获胜。例如33胜——不在棋盘边缘的黑棋组成两条‘活三’,一个直角的五枚棋子。
听说后面又衍生了许多规则,究其原因还是削弱黑棋削得不够,但汉高已经没有继续更新自己的知识库了。
“规则?五子棋还有什么规则?”炸鸡先生的眼睛瞪得老大,连纸袋上的孔洞都无法完全遮住他的眼球,俨然一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模样。
“不是只有横竖斜五枚棋子连成一条线,中间没有任何障碍就算赢吗?我看校园网的论坛上都是这么说的!我的室友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着说着还把嘴唇部位的纸袋撕出一条口子,牛皮纸袋已经被吐沫星子打湿。
汉高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喉咙。
哪怕有了心理预期,北美混血种的领袖仍是摇头无奈,苍老的声音充满疲惫:“你不知道国际棋局的规则?还敢把黑子给我?先手必胜!”
终究是错付了,他原本以为炸鸡先生深谙此道,这种小众又冷门的游戏这个无聊的家伙不应该烂熟于心吗?不然他怎么敢有底气把黑棋让给自己。
“我……去!”炸鸡先生迟疑了好久,才从嗓子眼里飘出这两个字,不难想象那张被牛皮纸袋罩着的面孔是如何的怒不可遏。
“卡塞尔学院那帮臭棋篓子!”他破口大骂,吐沫星子险些崩到汉高胸袋中插着的方巾上。
“还玩不玩?”汉高懒洋洋地问。
“怎么不玩?比大脑我还没怕过谁!卡塞尔学院数学小王子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炸鸡先生大声嚷嚷,“规则就按最初的规则来,先说好,你不能看棋谱啊!”
说完他掏出手机,在维基百科上搜索了五子棋最初的规则。最初的规则只有一条,不过以汉高许久没有更新的知识库来说,他也就懂这一条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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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吧。”汉高说。
两人隔着一张茶几对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钟爱cosplay的孙子陪年迈的祖父下棋。只不过这对祖孙看起来有些奇怪就是了,祖父有一只手始终捂住自己的裤子口袋,仿佛生怕揣着阿尔茨海默症诊断书掉下来。而孙子则魁梧得可怕,血管的纹路纤毫毕现,皮肤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泛着青铜一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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