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结束缸中轮回的条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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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人初祖在会议结束以后,依旧留在了如同巨人神堂一般的神殿里发呆,或许每日里不用思考地站在原地,本就是一棵树该有的模样。

        但是在那人群散去的殿堂里,他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从侧边的通道经过,走向深处。那里是通往轮回的入口。

        树人初祖立刻起身,朝着那影子追了过去,最终一路来到了地下的一座荧光闪烁的地下泉池之前。

        这里早已经不复昔日的模样,被装扮成了一座神圣的仪式祭坛,也是所有不死者踏入轮回的地点。

        周围到处都是古老的故事画面,基本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画上有着形形***的人,种族也不一样,但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生命的印记。而所有故事的起源,则源自于一艘自世界之外而来的大船到来。

        那是一艘名为白金号的炼金船。

        载着一群,探索世界尽头的冒险家。

        树人初祖在这里找到了那个身影,正是之前在会议上怒吼的男性人鱼。对方漂浮在水面之上,只露出上半身。

        可以看到他将手深深插入自己的背后,将那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共生者印记给挖了出来。

        他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他也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

        他想要放弃自己生命共生者的身份,放弃过往。树人初祖没有阻止,只是开口说了一句。

        「说不定,下一次会变的更好呢?」

        「我们永生不死,我们可以一直去做,可以一直去等。」「终有一天,我们会等到我们想要的那个乐园。」

        泉池里的人鱼听到声音动作稍稍放缓,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这不是下一次的问题。

        「你说。」

        「我们是真的在等待那个乐园吗?」

        「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让未来变得更值得期待吗?」树人初祖说。

        「当然!」

        「这是我们曾经一起许下的诺言和梦想。」

        「我们会带着我们各自的种族,一起走向我们想要的那个未来。」他话语里平静里充斥着不可否定,似乎他一直以来都坚信的。

        那人鱼扭过头来,脸上带着笑,但是眼神却看不到任何情感和热度。「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靠梦想活着。」

        「后来,我们靠种族和同伴活着。」

        「再后来,我们靠期待和渴望着所谓的文明乐园和未来活着。」

        「我们一次又一次寻找着自己存在的理由,然后直到这个理由淡去消散,再去寻找下一他说着说着,又一点点地将头扭了回去。

        「大副!」

        「一次次轮回之中,我们的梦想耗尽了。」

        「什么种族,呵呵,我们是一群蛇人,最初变成树人、人鱼和矮人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我们才不渴望什么乐园,那只是个借口罢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或许最开始不是个借口,但到了最后,也成借口了。」而这个时候,男性人鱼终于抓住了自己体内乱窜的印记。

        然后他的脸色爆发出痛苦至极的表情,但是其依旧用力地将它给抓了出来。

        他扯断了那密密麻麻连接着自己本源的线,彻底将自己肩膀上的生命印记一点点逼了出来,切断自己和对方的联系。

        他将身上的生命印记剥离,放弃了生命共生者的身份。「哗啦啦!」

        一团血色之影接住了他扔出来的生命印记,然后卷向了外面。

        男性人鱼这个时候一点点朝着水池深处走去,他要放弃记忆和自我,投入了那无尽的轮回

        之中。

        那水没过他的胸膛,没过了他的肩膀。

        这个时候,他抬起头看向了头顶上的那艘从远方驶来的大船,看着那船上的一个个身影。

        他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变化,说了一句。「其实。」

        「我们一直在等的不是乐园,而是那艘船。」

        「那艘载着我们来的船,等待着它再度载着我们回去。」「好像是叫......白金号?是吧?」

        「只是现在,我不想再等了。」他扭过头,看向了大副。

        「大副!」

        「当有一天船来的时候,不用带我走了。」「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再是我了。」他低下头,一个猛地钻入水中。

        人鱼甩动流线型的尾巴,一路穿过涟漪层层,坠入下面的世界。

        树人初祖静静地看着男性人鱼陷入轮回,直到最后也没有再开口,他看着其彻底消散在水中,意识被世界的法则拉向了不为人所知的尽头。

        最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他或许会变成一条鱼,一个虫子,亦或者另一个人。

        有朝一日他哪怕从这个世界醒了过来,回到了那艘船上。他或许再也无法记起自己到底是一个蛇人,一个鱼人。

        还是一只虫子、一条鱼,或者是一棵没有心的树木和一颗石头。

        因为相比于一个蛇人,他作为其他生命的时间要更久一些,相比于一个活在陆地上的蛇人,他或许更习惯于大海,习惯于像一棵树一样立于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他早已经变成了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

        而这个时候,那沉睡在神国之中的神灵却慢慢动了起来。

        那个总是沉浸在梦乡里,对外面一无所知的神祇,这个时候发出了呓语。树人曾经也听过很多次。

        大多数都是一些开心的事情,例如今天吃了什么,今天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而这一次,她说的是。

        「妈妈说。」

        「第一,在玻璃缸中我们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第二,只有在新物种在抉择之中出现的时候,才可以选择终结。」「第三,最后抉择而出的物种,将会在生命孕育之巢中诞生。」

        树人初祖低头看着光穿透地面,露出的那个伟岸之影。

        听到对方说的话,看着头顶彩绘画壁上的那艘大船的影子。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张大了眼睛和嘴巴。

        腥红之海的岸边。神国壁垒的边界。

        这里是世界之脊,立于其上可以俯瞰整片大地。

        树人初祖此刻就竖立于此,他沐浴着那从高处照射下来的耀眼太阳,树冠下那张脸露出沧桑的表情眺望着外面的世界。

        入目所及。

        世界金光万丈璀璨夺目,且辽阔无边。

        满目荒凉和贫瘠,却又似乎隐藏着无限的可能性。

        而他们脚下那阴暗狭窄的洞窟之中,孕育着智慧和文明,同时又在一点点走向末路,看不到希望和未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那世界的希望嫁接在脚下的乐园之中。

        造物主跨越了两亿五千万年,才等到另一个世界的环境演化到适合生命存在的地步,创造出了第二纪元。

        他们却没有那份跨越两亿五千万年的力量,更没有等待亿万年的坚毅。渐渐地,他扭过身来。

        看着那身后的血海,口中喊出了一个名字,带着称号。「布里曼船长,你还在里面吗?」

        树人一步步深入腥红之海深处,最后直接坠落。「哗啦!」

        他坠入深海,一路

        朝着下面而去。

        他的意识不断地拉向远方,他在深海潜渊下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如同地狱绘卷一般的画面。

        他看到的是怪异的血肉堆积成一座畸形尸骸之山,里面有虫子的尸骸,有着类人存在的尸骸,有着千奇百怪的肢体。

        而尸骸之山上供奉着一座祭坛,巨大的三叶之种散发着光。此刻。

        布里曼船长就坐在祭坛的脚下,下半身整个镶嵌在了那座尸山之中。尸山上的最古者抬起头来,和历经过数千次轮回的树人对视着。

        布里曼伸出手打着招呼:「你又来了。」大副树人:「您的状态更差了。」

        树人无视那恐怖的景象,穿过尸骸来到了祭坛下,来到了布里曼的身边。布里曼看出了树人的心事:「我的大副,你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树人也开口说话了:「船长。」

        「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布里曼:「什么事情?」

        树人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从回忆之中找到当初的些许感动和激情。

        「我看到你站在神之花上,伟大得好像神灵一样,你的声音就好像阳光一样浸入我的心底。」

        「你告诉我们,说。」

        「你们可以制定一个长远一些的计划,一个宏大一些的目标,一些曾经想过却不敢实现的事情。」

        「你们将有对你们来说近乎无尽的时间,来一一实现他们。」布里曼笑了,那是纪元之初的时候。

        「哦,你还记得?」

        「我以为你早忘了,就连上次我叫你大副,你还愣了半天。」

        树人似乎也想要笑,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连这个他也已经忘记了。他只能牵动摇曳的树冠看向了一边的最古者船长。

        「布里曼大人。」

        「对于您来说,长远究竟有多远?」「宏大,究竟是多大?」

        布里曼说:「我不会去想这些事情,因为我有要做的事情,只要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树人点了点头:「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我和你还有小矮人不同了。」布里曼问他:「有什么不同?」

        树人说:「我们总是在寻找着自己存在的理由,而你们不用。」布里曼:「你们也不是有着自己存在的理由吗?」

        树人:「不一样。」

        布里曼:「怎么不一样?」

        树人似乎有着满腔的话要说,也是许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多话。

        「你们知道自己进来是做什么的,而我们其实是不知道的。」

        「我们欢喜雀跃地跨入这个世界,以为我们拥有这个世界,拥有了无尽的时间,我们这一群冒险家终于寻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我们有着挥霍不尽的永生,有着实现不完的梦想,我们可以按照我们的意愿去改造这个世界。」

        「而实际上。」

        树人停顿了一会,目光深邃。

        「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我们去做什么,我们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它。」「它终有一天会诞生出各种各样的物种,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会诞生出文明,然后踏入灭亡。」

        「然后新的族群会接着出现,接着步入衰朽。」「一步步地,在灭亡和轮回之中交替前进。」

        「这本没有问题,因为世界本就是这样的,生命会死亡,万物会衰朽,这是自然的定理。」大副树人似乎在审视着自己的千世轮回,关注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一次次地想要去加速这变迁,又妄图想要留住那注定

        要消逝的。」

        「得到一点我们就欢喜失去一点我们就痛苦。」

        「然后又一次次在这无可挽回地消逝和变换之中,变得绝望且沉默。」

        「我们看似在改变这个世界,却依旧只是在随着岁月的变迁,被命运的洪流所裹挟向

        大副树人越说,似乎越是看清楚了自己和布里曼的不同。

        「从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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