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图鲁、豪格和乃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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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过后车队中一片狼藉,活着的帕拉图人喘着粗气东倒西歪瘫在地上,刚刚的惨烈战斗已经将他们全部的精气神抽干。

有民兵抱着阵亡者的尸体痛哭,那是他们的亲朋好友。

“谁会说赫德话?”背着火枪的皮埃尔在马车间行走:“有会说赫德话的人吗?”

回答他的只有摇头,或是干脆不说话。

“赫德话?没人懂吗?”皮埃尔见到一个活着的帕拉图人便问一遍。

“我会。”一个干瘦的身影爬下马车:“怎么了?”

“你会说赫德话?猎人?”

贝尔头上挨了一矛,意识还有些昏沉:“会一点,我娘过世前,我们一家都在苦水部生活。”

“跟我来。”皮埃尔转身领路:“少尉要个翻译。”

……

弯针带着棉线穿过皮肉,大队理发匠兼医生佩罗正在给中校缝合肩膀上的伤口。

杰士卡中校大马金刀坐在火药桶上,听巴德少尉汇报战损。

辎重队的民兵和车夫死伤超过两百,大半是溃兵,车阵搏杀伤亡反占少数。

还有几十人不知所踪,应该是混乱中跑进了荒野。

另有马匹、车辆损失若干……

“行啦!别念了!”中校不耐烦地一挥手:“听着就火大,还不如店小二顶用!”

巴德收起纸单,温言道:“这也没办法,辎重队的东西是公家的,店小二的东西却是店小二自己的。”

面对赫德轻骑的突然袭击,杰士卡手下的民兵和车夫几乎未做任何抵抗便舍弃车马、辎重,自顾自逃命,最后变成一场溃退。

反倒是后队那些“蹭保护”的小买卖人拼死保护车马,抄着木棍草叉同赫德骑兵玩命。

因为车上是他们中许多人的全部财货,被抢了便要倾家荡产。

“赫德人那边呢?”杰士卡中校灌下一大口烈酒止痛。

“跑了几个,切利尼少尉带人去追了。”巴德不紧不慢地说:“剩下活着、死了的赫德人,蒙塔涅少尉在清点。”

杰士卡瞥了一下身旁的巴德,沙哑着嗓子说:“你今天干得不错。”

“谢谢,长官。”

独眼中校难得夸人,但骑兵少尉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

赫德人兵少,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辎重队民兵和车夫的人数接近六百,这不是个小数目。

别说是六百人,就算是六百头猪,赫德人一时半晌也杀不完,更别提后面还跟着三百多帕拉图商贩。

赫德人的优势在于突然袭击,以及押运队分散在超过一公里长的车队中各自为战。

如果他们带上引火物,大肆纵火、快进快出,帕拉图人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但赫德人没有选择焚毁物资——杰士卡中校解释为贪婪。赫德语中“打仗”和“抢劫”是一个词,赫德人全都想要。

面对抵抗意志尤其顽强的商人,赫德人没有硬碰硬,纷纷转头去对付仓皇逃窜的民兵、车夫。

随后杰士卡中校和蒙塔涅少尉那边吸引走赫德人大部分注意力,车队后方的压力陡然减轻。

安德烈返回车队时,正碰见巴德指挥商人围起临时车阵。

两人一商议,决定由安德烈带着还能行动的杜萨克出击,探明战况。

这才有了安德烈喊着第三军团战吼冲进车阵那一幕。

……

理发匠佩罗费了好大劲才缝好刀口,可他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打不上结。

巴德拍了拍理发匠的肩膀,接过镊子。

“走散的人得收拢。”杰士卡中校沉吟着说。

“是。”

“不能在这久留,得尽快出发。”

“是。”

巴德利索地打好结,剪断线头。

中校又灌下一大口烈酒,边穿衣服边吼:“蒙塔涅在哪?让他利索点,打扫战场用得着这么久吗?”

……

温特斯正带人在救治伤者,辨认、收容尸体。

民兵陆续发现几个还能行动的赫德人,温特斯想审问却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杰士卡提着军刀,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温特斯敬了个礼:“中校,赫德人怎么办?”

“怎么办?”杰士卡中校莫名其妙:“死的补刀,活的弄死。抓紧时间,我们要走人了。”

温特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部队集合,重整。让那些商贩去打扫战场,盔甲、武器收上来,剩下的都给他们,他们会很乐意的。”

温特斯又点点头。

中校补充道:“对了,别忘了把赫德死鬼的耳朵割下来,要戴耳环那只。”

“什么?”温特斯皱起眉头:“为什么?”

“为什么?换钱啊!”杰士卡中校哑然失笑。

皮埃尔拽着小猎人跑过来,远远就喊:“长官,贝尔会赫德语!”

“有人懂赫德语?”杰士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皮埃尔发现中校也在,急忙敬礼。

“你们谁懂赫德语?”中校问两个小杜萨克。

“我。”贝尔不高兴地说。

“哪学的?”

贝尔眼睛盯着鞋尖:“我母亲。”

温特斯看出小猎人情绪不对劲,但杰士卡中校显然不关心大头兵的出身问题。

中校冲着其他人大吼:“把还活着的赫德人全带过来!”

……

还能说话的赫德俘虏被绑住手脚,在杰士卡中校面前跪成一排。

“告诉他们,我懒得和他们废话。”中校拄着军刀,冷冰冰地扫视俘虏:“我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不说就死。”

贝尔无精打采地翻译了一遍。

一个赫德人抬头,冲着贝尔喊了几句。温特斯听不懂,但他能听出语气中的愤怒。

“他说什么?”杰士卡中校指着那名说话的赫德人问。

贝尔表情复杂地看了中校一眼,又低下头:“他说‘你明明是赫德人,为什么要帮两腿人’。”

独眼的中校冷笑一声,暴起一刀斩下说话的赫德人的脑袋。

无头的尸首重重砸到地上,血液一股一股从断口涌出。头颅飞出一小段距离,在地上滚了几圈,眼睛还大睁着。

贝尔、跪着的赫德人、围观的帕拉图人……就连温特斯都被吓了一跳,有俘虏甚至被吓到失禁。

“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杰士卡中校的军刀还在滴血:“翻译给他们听。”

接下来的谈话很顺利。

面容掩藏在铁盔下、持矛挥刀冲杀时的赫德骑兵仿佛是魔鬼和怪兽。

但归根结底他们也是会痛、会怕、会哭泣的人类。剥去士兵的身份,他们只是牧民罢了,同帕拉图的民兵没什么区别。

“你们是属于哪个部?”中校问。

“犬兵部。”

“你们的‘图鲁科塔’叫什么?”

“阿维叶。”

中校瞪着独眼,一字一句地问:“你们的‘豪格科塔’又是谁?”

被问到的赫德人听到“豪格科塔”这个词浑身僵硬,小声说了一段话。

贝尔转译道:“他说犬兵部是个小部落,没有豪格。”

杰士卡中校也不废话,暴起一刀将答话的赫德人砍死。

血溅到贝尔脸上,小猎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在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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