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再造家国(二十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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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员,记录——”斯库尔上校不置可否,再次下令:“受审者承认其主导了新垦地派遣军对于新垦地军团的袭击的谋划、准备与实行。”

萨内尔抱着胳膊,只是冷笑。

“对于此次袭击的后果认定——即直接造成八十九名新垦地军团人员死亡、一百六十七新垦地军团人员负伤,致使枫叶堡和枫石城被新垦地派遣军占领,并引发了后续更大规模的伤亡。”斯库尔上校又问:“你是否有异议?”

“更大规模的伤亡?”萨内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是在说河谷村那一仗?”

斯库尔上校严谨地回答:“包括但不限于五月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发生在镜湖郡河谷村的、今天被称为‘悲号河谷之战’的、新垦地军团与新垦地派遣军之间的会战。”

“行了,别废话啦。异议?我没有异议。”

提到河谷村会战,萨内尔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情绪陡然转冷。

然而下一刻,难以抑制的疯狂在他眼神中浮现——惨败的痛苦不仅没能浇熄他的怒火,反而将他导向更加病态的亢奋。

萨内尔咬牙切齿,直勾勾地盯着法官席上的斯库尔:“大规模伤亡?我只遗憾没能多杀一些!否则,坐在这里接受审判的就是你!”

听众席一片哗然。

“不,不对!我才不会搞这套审判的把戏!”萨内尔举起双拳,狠狠砸在栏杆上,手上的镣铐哗啦作响。

他暴怒大吼:“我会直接把你们送上绞架!让你们在痛苦中!死去!”

被萨内尔的话语所刺激,自由人愈发躁动起来。

新垦地环境险恶、民风保守,聚落内部关系紧密,几乎每个自由人都有亲朋好友、子侄后辈在悲号河谷之战殒命。

“悲号河谷之战”这个名字,正是来自那些战后远赴河谷村寻找爱子遗体、在无名之河两岸悲泣的父母们。

听到萨内尔的疯狂之语,就连亲朋实际是在红蔷薇军中效力的自由人,也义愤填膺。

终于,一声怒斥打破了沉默。

“凶手!”有人悲痛大喊:“还我儿子!”

“绞死他!”又一声呐喊响起:“让他偿命!”

斯库尔上校用力敲响木槌,制止了群情激愤的自由人。

他摘掉单片眼镜,自审判开始以来,第一次走出法官和起诉者的身份,流露出了属于人类的情感。

“你遗憾没多杀一些的、你已经杀死的……”斯库尔注视着老同学,极力克制地问:“可都是奔马之国的同胞、新垦地人的子弟、我的部下、你的后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同胞?上了战场就只有敌人!”萨内尔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话语,他指着穹顶之下的所有人,哈哈大笑:“你们!死了的!没死的!你们这群叛党!你们每个人都死有余辜!”

斯库尔上校沉默片刻,重新戴上单片眼镜:“书记员,记录——受审者对于袭击的后果认定无异议。”

萨内尔还在大笑。

“萨内尔·卡罗伊。”斯库尔上校敲了敲木槌,问:“在袭击新垦地军团之前,你是否明白你的行为可能导致的后果?”

“后果?”萨内尔面带笑意:“无非与你们开战!”

“既然你已经预料到后果。”斯库尔上校沉声问:“为什么还要发起袭击?”

“什么为什么?”萨内尔瞪起眼睛。

“你明知袭击枫叶堡,就等于在新垦地燃起战火,可你仍旧一意孤行。为什么?”斯库尔上校的声音响彻大议事堂:“直至你痛下杀手之前,新垦地军团可都视你为友军!”

“友军?别自欺欺人了!”萨内尔冷嘲热讽:“新垦地军团难道不是只听从新垦地军团的命令?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友军?”

斯库尔上校反问:“不是友军,新垦地军团为什么不攻击你?不是友军,新垦地军团为什么不驱逐你?不是友军,新垦地军团为什么供给你部一切所需?不是友军,新垦地军团又为什么要让出镜湖郡的驻地?”

“不服从大议事会的命令。”萨内尔打断斯库尔的话:“你们就是叛军。亚当斯更是一个两边下注的墙头草,在叛军和大议事会之间左右摇摆,死不足惜。”

斯库尔上校摇了摇头,看向左右两侧,对全体自由人说道:“不论大议事会如何看待亚当斯将军,他至少将格罗夫·马格努斯点燃的战火挡在新垦地之外。这一点,全新垦地的自由人都可以作证。”

“Aye!”穹顶之下响起一片赞同之声。

“你声称新垦地军团不服从大议事会的命令。”斯库尔上校引经据典,继续说道:“但是从设立之初,新垦地军团就被赋予了自治权利。新垦地军团忠实地履行了光荣而不可侵犯的《托尔德协议》所规定的义务,但是大议事会无权要求军团付出更多。”

斯库尔上校不疾不徐地反驳萨内尔:

“你声称新垦地军团不服从大议事会的命令,因此新垦地军团是你的敌人,所以你攻击新垦地军团天经地义。

“但是我要问你,究竟又是哪条法律,规定新垦地军团必须要对大议事会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Aye!!”四面八方传出的赞同之声更加响亮。

虽然不少自由人没能完全听懂斯库尔上校的逻辑,但是只要能让这个狂妄的诸王堡的走狗吃瘪,新垦地的自由人就愿意给斯库尔上校喝彩。

“即使,假设你声称的理由都合理。”斯库尔上校平静地问:

“那么,也请回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在决意动用武力消灭新垦地军团之前,你以及你背后的诸王堡大议事会,可曾商讨过采取和平的措施解决问题?可曾尝试过通过不流血的手段解决问题?可曾考虑过使用合法的方式解决问题?

“你们可曾思考过、可曾介意过、可曾在乎过——新垦地人要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请回答我的问题。”斯库尔上校摘下眼镜,审视着效忠格罗夫·马格努斯的老同学:“萨内尔·卡罗伊。”

“Aye!!!”所有新垦地自由人异口同声地发出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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