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九黎新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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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两天没有看到异服者了,抽空问过东王葛天,得到的是一个“回部落去了”的含糊回答;

问他异服者是来自哪个部落,也没有详说,简单的一个“黎”字。

或许是他觉着遥远的东部足够远,就算是说一个名字我也无从判断是真还是假,因此倒也没瞒我。

不过他的宽心是有道理的,因为我确实不知道“黎”是代表哪里的部落。

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么远的部落会千里迢迢的向东邦臣服,按理说这样跨度的距离,文明应该还没有机会相碰。

而且人家在自己的地方休养生息,安逸舒适又自得其乐,何苦要跑到这么远来遭遇强大的华羲族呢?

只能有一个解释:除非那个在靠海的地方,遥远的部族也已经足够强大!

如同蜀人那样派出长途巡游队来了解更大范围上更多的异族,进行文化交流。

眼下看起来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一切,因为东王葛天虽然治理能力强。

但明显东城的发展并没有其他城邦那样迅速、高效,这种发展进度甚至明显落后于大庭治理的西邦新城。

虽然说城邦建设是曾任都城宛丘的“居龙氏”大庭所擅长的,但在我所观察下,东王葛天的领土欲望并不强烈,更安于当下的称霸一方,每天更多还是以音乐和舞蹈为享乐。

我说的直白一点吧,虽然葛天已经婚娶而且也有了孩子,甚至孩子都早就与阴康达成了“娃娃亲”的协议,但享乐于舞乐中的东王毕竟是个喜爱美色的人。

因此往往会酒后乱性,这其实是违反华胥夫人制定的“婚姻”政策,败坏制度。

但在这东邦之地,又不是现代交通与信息交互便利,东邦臣民均感恩于葛天的仁政,也并没有谁去打这个小报告。

并且这上古时代原本就是长期的胡乱相配,人民还是对自己的大王所作所为很宽容。

当然了,在王族母系巡游到东城后,葛天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也没有谁发现他有这一点缺陷。

况且东城繁荣,歌舞升平,并没有什么让人诟病的发现。

不过,自从发现异族者消失之后,这两天的餐食显得又不那么可口了,为什么呢?因为海鲜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连根儿海带丝都没了。

就连盐也只坚持了一天,而且只分给了每个人一小撮,到今天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过去我发明的“豆酱”。

好容易活了几十年才第一次吃到如此可口美味的海鲜,华胥夫人看着恢复如常的烹菜煮肉,心心念念的询问怎么不再继续吃“汪物(海鲜)”了呢?

东王葛天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弗汲献,虚也。(异族还来不及敬献,已经没有了。)”

这才两三天,就没了?

王族母系大感失望,两个小王子当然是最沮丧的,甚至以绝食来抗议,哭天抢地就要吃海鲜,换来了祖母一顿训斥。

其实只要去到东城预防天灾而储备战略物资的“私窖”,就能看到还有成堆的盐和不少的海鲜被湿漉漉的养在特供的“海水池”中。

故意说没有了,是那名异服者在观察到我举动后,私下里偷偷跟葛天商量的。

但对华胥夫人来说,失望只能失望,又不能说别的,毕竟又不是东邦的产物,而是人家臣服的异族进贡来的。

这稀缺的“宝贝”葛天明明可以不拿出来,慢慢私自享用,但却满满当当的让自己吃了足足两天,也是很忠诚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普通人民和军士都无缘享受,而只有贵族才能体验到人间至味了,因为稀少啊。

但好在东邦水路丰富,河鲜里鱼虾还是不少的,但少了海盐的加持,略为清淡。

好吃的没有了,继续停留的意愿就没有了,早些完成巡游早点回宛丘的信念又重新占据上风。

最后非常非常郑重的提醒东王葛天,让异族以后多敬献一些海鲜,也给宛丘送一送,在得到葛天允诺后,巡游大军从东城离开,向着征途继续前进。

眼睛看着异服者,坐在石台上的蚩尤把手中的椰瓤刮的“呲呲”响,然后就这手中的细窄刀片用舌头舔去椰肉沫。

一边砸吧着嘴一边晃晃脑袋,“点解我等弗尝?(怎么我们自己就没发现这玩意还能吃呢?)”

此时的蚩尤已经不再说“博古(我)”,而是如同华羲族一样,用“我”来直述。

即便再不喜欢华羲族,但对于华羲族创造的文字以及文明,是实实在在让他得到了收获,也让自己的重振异常迅速。

毕竟是大神蚩尤,在个人喜好和部族壮大的选项上,他还是选择了向“先进”靠拢。

这也是他为我中华文明大一统做出的至高贡献!

尤其还是在这样高古的上古时期,即便不是他主观能动做出的决定,也配得上我华夏先祖之名。

“不赤,张氏辨汪乎?(你觉得,那个张氏见识过大海吗?)”放下手中的椰壳片儿,坐在石台下的黎父对那名异服者说。

原来这个身着九黎族部服的异服者,叫“不赤”。

“弗可却,其者食汪物利也。(我不能确定,但从我的观察,他对海鲜的食用方法好像非常熟悉。)”

“焉讶?我等俱利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不也很熟练吗?)”那名黑油脸也在坐,而且明显更加强壮了些。

“妄以!此东汪极地。弗及时,汪物异汝何可利?(胡说八道!这是哪?这是远东的大海之滨。你来到这里之前,见过海鲜吗?那个时候你知道怎么吃吗?)”黎父直斥黑油脸,心想你也实在是太没脑子了。

被当众呛了一大声,黑油脸却不敢反驳,很明显如今黎父的地位极高,只能看看大伙,闷声别扭。

台上的蚩尤笑声传了过来,“食事共尔,弗可过讶,取河海物一同。(吃东西嘛,方式都差不多,可能是他很熟悉江河湖泊里的水物,所以才驾轻就熟吧。)”

“诚如一同,切弗共通,我等及东而驭众部,以汲汪物族教之,始辨。(虽然有共通处,但还是有很大不同,毕竟不是同一食物。想当初在我们的势力东迁过来后,开始征服八方各部落,也是那些靠在海边生存的部族,他们基本以海产为生,是他们教给我们怎么食用海鲜的,我们才了解到这新事物。)”

“此重乎?(这个很重要吗?)”蚩尤看着黎父。

用手捻着下巴上半长的胡须,黎父想了想,又转向不赤,“繁尝有咩异?(还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吗?)”

见又问向自己,不赤低头想了想,迟疑的说,“张氏辨盐,却。(那个张氏应该认识盐。)”

“点却?(你凭什么这样认为?)”黎父盯着他。

“置盐,弗讶。贯糜,弗复。(我看他见到盐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而且,往食物上也只是放一点点,并不会不断填加。)”

其实这是不赤没看到我在驿站时的样子,那才是我第一次看到“盐”,当时我很惊讶。

当他见到我时已经是一天后在王宫时了,当然不会再惊讶。

但这不影响黎父的判断,听完不赤的回答,并没有等蚩尤先发话,面向众人作着解释。

“及往时,我等初引盐,极鲜而贯投,汪民告弗可,盛盐僵体,且繁浠。张氏初使盐,弗复,其必辨汪物。(想当初,我们刚开始学习使用盐时,因为加入了盐的食物极其鲜美,所以我们都会不断的往食物里填加盐,甚至到了每口肉都加盐的地步。但,在海边的部族,他们告诉我们不能这样吃盐,盐吃多了会伤害身体,而且口渴异常要喝大量的水来缓解。但你们看,这个张氏却知道,加上一点提味就可以了,所以我确定,他必定熟悉海产。)”

听完黎父这番解释,一众九黎官员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着大家议论,蚩尤突然说,“辨汪物若何?(就算他熟悉海产,又能怎样?)”

各位您可别觉得就讨论个我认不认识盐,会不会吃海鲜,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议论半天是不是有点闲的没事儿干?

作为年长的政治家,见识过兴衰轮转的黎父可看到的不是这表层的现象,而是他对关乎好容易重生的九黎全族生存的更深思考。

尤其是与东城交往这一步棋,事关整个策划的与华羲族抗衡的运筹帷幄大计之根本。

“辨汪物,谓喻有二:其往时及汪,一也;汪者往时及丘,二也。一者轻,二者弗重乎?(对于他熟悉海产,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曾经到过这遥远的东海之滨;第二种是有海边的部族跟宛丘有过联系。第一种可能性不重要,没什么影响。但第二种你们觉得还不重要吗?)”

不论是过去是否有海边部族接触过宛丘,还是在蚩尤统治下,海边部族与华羲族私通,无疑对羽翼未丰的九黎部都是危险的。

那将意味着不论是否知道蚩尤的存在,伏羲都必定会将势力延伸过来!

而且以宛丘集众封地的强大实力,一旦决定延伸势力,将会是非常迅速的。

而当伏羲真的将华羲族势力延伸过来时,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九黎部将又一次遭受灭顶之灾,而这一次,将不会向上次区区上千人交战的宛丘之难那样,而会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整个王宫内一片死寂,终于感受到强压的黑油脸“腾!”的站了起来,“胁及汪部戮之!(我去把所有海边部族全部杀光!)”

“实妄以!(胡言乱语!)”黎父看起来对这个有肌肉没大脑的家伙反感极了。

“图都,戮汪部,汝复日汲物乎?(图都,把海边部族都杀光了,然后你打算以后每天都由你来捞捕海产吗?)”面无表情蚩尤也高高在上的看着黑油脸,这个叫图都的悍将。

又被呛了,而且连大王也明明白白表现出对自己的不满,觉得自己忠心耿耿一门心思为了九黎族好,却又被批评了。

闷气的只得又坐了回去,旁边好心的搭上自己肩膀劝慰,也被他别扭的甩了下去。

“黎父计乎?(黎父有什么好的计策吗?)”蚩尤又温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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