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高太后寿终正寝(1 / 1)
数日之后,高太后命尚书左仆射吕大防充当奉迎使,尚书左丞苏颂充当发策使,尚书右丞苏辙充当告期使,皇伯祖高密郡王宗晟充当纳成使,吏部尚书王存时、王存复调入内用,充当纳吉使,翰林学士梁焘充当纳采问名使。六礼分司,各有专职。正使以外,还有副使。并以旧尚书省为皇后行第,先纳采问名,然后纳吉纳成告期。
五月戊戌日,哲宗戴着通天冠,穿着绛纱袍,临轩发册,行奉迎之礼。百官相继入朝,吕大防等人首先进入,东西站立。典仪官奉上册宝,放在御座之前。吕大防率领百官跪拜,由宣诏官传谕道:“今日册立孟氏为皇后,命公等持节展礼!”
吕大防等人又跪拜接受诏命。典仪官捧过册宝,交给吕大防。吕大防接过奉册宝,率领百官再拜。宣诏官又传高太后的制命道:“奉太皇太后制,命公等持节奉迎皇后!”吕大防等人拜辞出殿,来到皇后的行第,有傧介接待,引着去见皇后的父亲。
之,有保姆带着皇后登堂,吕大防等人向皇后再拜,奉上册宝。皇后走下堂,吕大防等人再拜,由内侍接过册宝,转呈给皇后。吕大防等人退出,孟皇后这才上堂。其父从东阶上来,对她说道:“戒之戒之!日夜不能违命!”说完退了下去。其母从西阶上来,叮嘱皇后道:“勉之戒之!日夜不能违命!”皇后于是出了大堂,登上乘舆。
等她一出大门,吕大防等人簇拥着她上舆到宣德门。百官宗室列班,跪拜迎接。等皇后入门后,钟鼓和鸣,再入端礼门,穿过文德殿,进了内东门。到了福宁殿的时候,皇后下了乘舆,小憩片刻。哲宗冠服御殿,尚宫带着皇后出来。尚仪跪请皇帝降座礼迎,哲宗于是起身至殿庭中,拉着皇后入殿,缓步入室,到榻前并立。尚食跪陈饮具,帝、后于是就座。尚宫再请皇帝换穿常服,请皇后脱礼服,然后两人入帐,侍从依次退下。
次日两人朝见高太后、皇太后,参见皇太妃。三日后,又到景灵宫行庙见礼,归来再谒高太后。高太后对哲宗说道:“得贤内助,所关不小。你应该刑于启化,媲美古人,方不负我厚望。”帝、后退下,高太后却叹息道:“此人贤淑,可无他虞,但恐怕她福薄。他日国家有事,不免由她受祸。”大婚礼成,宫廷庆贺数十日,才得完事。
孟皇后是洺州人,出身官宦世家。她是眉州防御使、马军都虞候、赠太尉孟元的孙女。高太后曾经选了官宦世家之女百余人入宫,孟氏是其中之一,当年孟氏才十六岁。太皇太后和宋哲宗嫡母向太后都很喜爱她,教给她宫中礼仪。高太皇太后谕令宰相说道:“孟氏能执行妇礼,应立为皇后。”宋哲宗亲自到文德殿册封她为皇后。高太皇太后封孟氏的父亲为崇仪使、荣州刺史,孟氏的母亲王氏为华原郡君。
可惜这孟皇后相貌平平,加
上又是高太后指定的人,哲宗并不喜欢。哲宗本来就好色,难免心怀不足。可巧侍女中有一个刘氏,生得面若芙蓉,腰纤如杨柳,美丽异常。哲宗非常喜爱,便把她列入嫔御,进封婕妤。
再说范纯仁外调之后,尚书右仆射一职位空虚,高太后特擢升苏颂为尚书右仆射,并兼中书侍郎,苏辙为门下侍郎。范百禄即范镇的儿子,为中书侍郎。梁焘、郑雍为尚书左右丞,韩忠彦也就是韩琦的儿子,知枢密院事,刘奉世签书枢密院事。接着嗣因为辽使入贺,问到了苏轼。高太后又召苏轼为兵部尚书,兼官侍读。
原来苏轼为翰林学士的时候,每遇到辽使往来,被派为招待员。当时辽国也看重诗文,使者中很多人喜欢诗词。他们每次和苏轼谈笑唱和,苏轼无不立时回应,辽人惊服不已。刚好辽国有五字联,却没有想出下句。于是辽使商议,请苏轼来对。
这上联是“三光日月星”五字,苏轼即应声道:“‘四诗风雅颂,’这是天然的对句。你不必说是我对,但说你自己想着便了。”辽使叹愕不已。苏轼又去见辽使说道:“‘四德元亨利,’难道不对吗?”辽使想起座分辩。苏轼便道:“你以为我是忘记了一字吗?你不必多疑。两朝为兄弟之国。君虽是外臣,庙讳也应知晓。”
辽使听了,大为心折。苏轼又令医官对道:“六脉寸关尺。”辽使愈觉敬服,随即对苏轼说道:“学士前对,究竟少了一字,须另想一句。”刚好这时雷雨交作,风也大起。苏轼即答道:“‘一阵风雷雨,’即景来对,可好吗?”辽使答道:“敢不拜服。”于是欢宴而散。到了哲宗大婚,辽使不见苏轼,反而觉地怏怏不乐。高太后于是召苏轼内用,接着又升迁他为礼部兼端明侍读二学士。
御史董敦逸、黄庆基,又弹劾苏轼曾经草写吕惠卿的谪词,隐斥先帝,和他的弟弟苏辙相为表里,紊乱朝政。吕大防替苏轼辩驳,又说台官好用流言蜚语中伤士人,不是朝廷之福,苏辙也为兄喊冤。高太后于是对吕大防说道:“先帝也追悔往事,甚至泣下。”吕大防道:“先帝一时过举,并非本意。”高太后道:“嗣主应也深知。”于是罢免董、黄二人为湖北、福建路转运判官。
不久,苏轼也被罢去知定州。苏颂保荐贾易,说贾易是直臣,不宜外迁,与吕大防相争。侍御史杨畏、来之邵当即弹劾苏颂包庇贾易。苏颂不得不上书辞职,因此被高太后罢为观文殿大学士。范百禄与苏颂关系极好,也为杨畏所劾,出知河南府。梁焘因议政不同,于是称病退休。
高太后再召范纯仁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杨畏、来之邵又上奏说范纯仁不可再担任宰相,乞求任用章惇、安焘、吕惠卿,却没有结果。吕大防想任命杨畏为谏议大夫,范纯仁说道:“杨畏不是正人君子,怎能重用?”吕大防微笑道:“莫非你是恨
他弹劾过相公吗?”
范纯仁觉得莫名其妙,苏辙在旁,于是朗读了杨畏弹劾他的上奏。范纯仁说道:“这事我还不知道。但公不负杨畏,恐怕杨畏将来负公!”吕大防不信,依然升迁杨畏为礼部侍郎。
元祐八年八月,高太后得病,不能听政,吕大防、范纯仁等人入宫问安。高太后对他们说道:“我恐怕一病不起了。”吕、范齐声道:“慈寿无疆,料想不致有什么意外事。”高太后说道:“我今年已六十二岁,死也不失为正命,所担心的是官家年少,容易被迷惑,还望卿等用心保护!”吕、范又同声道:“臣等敢不遵命!”
高太后又对纯仁道:“你父亲范仲淹,可谓忠臣。在明肃垂帘的时候,劝明肃尽母道。到明肃死后,他又劝仁宗尽子道。你当效法先人,毋忝所生!”范纯仁涕泣受命。高太后说道:“我受神宗顾托,听政九年。卿等试想想看,九年里面,我加恩过高氏没有?我为公忘私,只有一男一女。我就要死了,还不得相见。”
当时嘉王赵頵已死,高太后的儿子中只留下了一个赵颢,被封为徐王,故还没相见。高太后说完,泪如雨下。她喘息了好一阵,又嘱咐吕、范二人说道:“如果将来官家不信你们的话,你们也应该趁早退休,让官家用另外一些人。”说到这里,对左右说道:“今日正值秋社,可给二相社饭。”吕、范二人,不敢推辞,待左右将社饭备齐,暂辞出外,至别室草草吃完,又入门拜谢。
高太后呜咽着说道:“明年社饭的时候,恐怕二卿要记念老身了。”吕、范劝慰了几句,随即告退。过了几日,高太后死了。哲宗终于亲政,刚一上手,就召内侍刘瑗等十人,入内议事。翰林学士范祖禹进谏道:“陛下亲政,没有听说寻访一个贤臣,却先召内侍,天下将谓陛下私昵近臣,不可不防。”哲宗理也不理他。侍讲丰稷,也以之进言。哲宗于是将他外出知颍州。范祖禹忍无可忍,接连上疏。这些上疏的中心意思,就是担心哲宗召用变法诸臣。疏章呈入,哲宗依然不理。
范纯仁、韩忠彦等也当面请哲宗效法仁宗,都不被哲宗采纳。吕大防受命为山陵使,他刚出国门,杨畏就上言道:“神宗更立旧制,垂示万世,乞赐讲求,借成继述美名。”哲宗召杨畏入对,并问道:“先朝旧臣,谁还可以召用?”杨畏就举荐章惇、安焘、吕惠卿、邓润甫、李清臣等,大加褒美,说道:“神宗建立新政,与王安石创行新法,实是明良交济,足致富强国家。现在王安石已故,只有章惇才学,与王安石相似,请即刻召他为宰辅。”哲宗非常信从,当下传旨,恢复了章惇、吕惠卿的官职。
哲宗又用李清臣为中书侍郎,邓润甫为尚书左丞。到埋葬了高太后葬,吕大防回到京城。侍御史来之邵,就上奏弹劾他。吕大防于是上书辞职,哲宗立即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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