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四章 无不可查之官,无不可杀之人(2 / 2)
李承志只做不见,朝元怿拱了拱手:“正好司徒在此,可稍后差人解入司农或是内库……”
似是信仰在猝然间已然崩塌,元怿有如木偶,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李承志冷笑不语,继续领着他们往前走,准备让这三位好好见识一下,元僧保修在象池之下的那座地宫有多奢华。
不出意外,宫殿四墙与底应皆是用金、铜所铸,与方才见过的那一金一铜两座山相比,怕是只多不少。
走到后园,见几个廷尉平和画师正对照着尸体画相,李承志又停了下来。
“这便是祖空、祖觉及起事的同党,皆已毙命。等像画成,下官便会张贴至京中诸坊,令官民辩认……”
回了一句,李承志又往旁边一指,“这三位,妇人是宗德藏于地宫中的暗室,其身侧之一子一女皆为其所生养……”
为了详细记录其相貌特征,和尚也罢,妇人与稚子也罢,皆被扒了衣物,浑身不着寸缕。
已然成了一具尸体,也没甚好忌惮的。胆小些的,如元怿只是瞅了一眼便挪过了脸。高肇是无心思细看,倒是元雍好色成性,盯着那赤条条的妇人很是多看了两眼。
“可惜了如此美色……便是这身肌肤,也称得上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况且已然生养了一子一女,这腹上却无半丝痕迹?可见那祖空、祖觉为了谄媚宗德,很是用了些心思……”
已然生养,腹上却无半丝痕迹?
李承志细瞅一眼,果然如元雍所言。心中不由一动:刺了自己一笔管,差点让自己一命呜呼的那个女道士,不也是这般:虽生养过,却通体白皙如玉,了无痕迹?
他刚要请教,话到了嘴边又住了口。
自己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何需请教元雍?
生完孩子不留妊娠纹的,一百个女人当中都不一定能找一个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巧合,但万一呢?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稍一沉吟,李承志喝道:“元谳!”
“属下在!”
“去寻府尹,让他先看查验宗德还活着的那位妾室,是否也是肤白如玉,虽已生养却通体无痕。
若确实,让府尹着重问其来历,并让其辩认宫中女刺客的画像,看两者是否相识……”
正交待着,院外传来一阵“让开”的急喝声,听着好像就是杨钧。
李承志刚回头,就见杨钧满脸凝重的冲进了后园。
他甫一开口,就震的众人齐齐的一皱眉:“宗德那暗室,是废京兆王府中的歌伎?”
京兆王,元愉?
去年秋,元愉起兵造反,事败被俘。元恪以示仁慈,恕其死罪。但在押住京城的半路上,却被高肇灌给了一杯毒酒……
但造反是事实,府中仆从,定是充军的充军,官配的官配,卖入官坊(类教司坊)的卖入官坊了。
李承志狐疑道:“会是会是巧合?”
“某之前也是这般以为……但某又问她:被祖空所害,与她一同被宗德藏于暗室之妇人,是否也为京兆王府中伶伎时,她称那妇人自称是受咸阳王元禧牵连的犯官之妇,与她一般,皆是犯官之后,被祖空自官坊买来……
直到此时,某都以为是巧合:皆因官坊之中大都是犯官之妇、之女。受咸阳王、京兆王牵连的官员又何其多?
但那妇人又称,前此时日,她无意中在报德寺中见过京兆王之舅弟、宠妃杨婉瀴之弟后,某才惊觉。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她辩认了一番……”
杨钧伸手入怀掏出了籍册:“便是此僧!”
这岂不就是被李承志一刀捅入颈尖的那个刺客,竟是元愉的小舅子?
那杨婉瀴,便是因其父祖受咸阳王元禧谋反牵连,被卖入官坊。
数年后,元愉偶遇杨婉瀴,被其所迷,想纳为侧妃……因其属伎籍,皇帝不许,元愉便动起了歪脑劲:
他给出身赵郡李氏、时任右中郎将的李恃显送了重礼,托李恃显收杨氏为义女,并改姓李。而后悄悄纳其为侧妃。等杨氏有孕后,元愉才不咸不淡的给皇帝上了一封奏呈。
自此,兄弟二人就产生了裂痕,也给元愉反叛、并招来灭顶层之灾埋下了祸根……
元雍三人心里直犯嘀咕:又是京兆王元愉,又是咸阳王元禧……而元愉的舅弟,又成了刺杀皇帝的刺客之一……要说这中间没有关联,鬼都不信……
“更有甚者……”
杨钧吸着凉气,又将籍册翻过了几页:“那妇人竟还认出了此女,称与她同出官坊,但比她早四五年就由人买出,听闻是予哪位亲王府上为姬,并为其生育一子……但不知为何,好似予两年前,又被汝阳王收做了女冠……”
李承志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这岂不就是插了他一笔官的女道士?
他急声问道:“可曾问过,被汝阳王收为女冠前,这女刺官曾予何人为姬,何人生子?”
杨钧摇了摇头,“那妇人称她是大概半月前,偶听祖觉提起此女,便记住了几句。并不知其底细……”
听祖觉提及,且还是半月前?
呵呵呵……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不然这贼秃何必大费心机的故布疑阵?
看来其不止是想栽赃一个元嘉……
“只要寻到汝阳王,一问便知!”
李承志猛吐一口气,“此时已近戌时,日头偏西,城门将闭,汝阳十之八九已回了王府。劳烦府尹再跑一趟,下官将天子旌节借予你,便是擒,也要将汝阳王擒到此处……”
不等杨钧答应,高肇一声冷斥:“糊涂:皇节岂可轻授予人?再者,你当陛下遣我等来此,是来看戏的?”
说着一挥袖子,施施然的走向了车驾,“老夫亲自去!”
除了司空之职,高肇还是驸马、元悦的姑父,自是手到擒来。
李承志此时才想起来,皇帝让元嘉转述的那句口谕:无不可查之官,无不可杀之人……
原来元恪派元嘉等人,是来干这个的?
也不知,那妇人口中的“亲王”是哪一位?
可惜,元嘉与元渊受元僧保牵连,只能先行避嫌。让自己白白损失了两大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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