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天不绝人,驳初见,修真阳(二)(1 / 1)
岩石、巨树绝不稍作停留,杨应尾感觉过了很长时间,又觉得只是片刻,下坠速度越来越快,“轰”的一声巨响,杨应尾便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应尾醒转过来,略一睁眼,感觉阳光耀眼。
他全身湿透,双腿寒冷彻骨,再凝神一看,却原来自己是趴在一个水潭边,下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杨应尾想要爬起身来,可稍微一动,那四肢百骸如同散架一般,感觉一身酸麻痛楚,难当之极,而且还冷得厉害。
杨应尾咬牙勉力爬到岸上,此时头脑中依旧晕晕乎乎,回头一看,见水潭中间漂浮一黄色之物,依稀便是随他坠下山崖的那匹马儿。此时在水面上一动不动,水面之下,不时还有血迹冒出,染红周边一小片潭水,看来这匹马儿已经死去多时了。
杨应尾抬头往上看,一道白色的瀑布自崖壁中间流下来,如匹练一般,哗哗做响,坠入潭中。他稍一转念,便想到这个水潭应该是瀑布千百年来冲刷形成的,水潭也不是很大,瀑布的水流冲击下来,水中纹浪向四周扩散开来,也将自己推到了潭边。他抬头再往上看,但见悬崖陡峭,直插入云气之中,云气之后,便什么也望不到了。
回转身来,竟然看到红花绿树,碧草茵茵,杨应尾起初尚在疑心自己已死,到了西方极乐世界,可他记得所读佛经中说“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又称“彼佛国土,常作天乐,黄金为地。”这里显然与经中所述不符,他又怀疑是在梦中,可身上酸痛的感觉,却又是如此真切,便知眼前所见并非虚妄。
只是目前已是初冬,杨应尾在坠崖之前,明明看见白雪遍地,而此时此地却宛如身在春日一般,难道是自己已经昏睡数月?环目四顾,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山头之上,隐隐能看见白雪晶莹,杨应尾便知确实是在冬天,这片地方是因四周高山拦阻风雪,阳光雨水充足,无寒气侵袭,草木便能得以四季生长。
杨应尾再看瀑布上方,还是只见白云缭绕,不见山顶,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此事说来实在是险极,从万丈高崖之上摔下,能得生存者,可能万中无一,若不是这崖下正好瀑布冲刷出这样一个深潭,杨应尾与那马便会成为一团肉泥。
崖壁之上,多有突出的巨岩、横生的大树,若不是那马一跃而入,远离崖壁,只要碰到,便是粉身碎骨,即使只是挂到一点,必然也不会是杨应尾安坐马上,有可能是分开跌落,也有可能旋转而成马在上而人在下了。
倘若是杨应尾一人跃下,虽是有可能也落入水中,但血肉之躯,如何能承受那万钧之力?必然是如现在那马儿一般,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现在是马先行落水,承受了那万钧冲力,才使得杨应尾却侥幸得生。
真是老天不愿忠良绝后,冥冥之中,自有天公主宰!
杨应尾看见岸边有两个包袱,正是自己和义父的,忙跑过去捡了起来。他一想到义父,担忧之心大起,便想觅路出去,寻找义父。
当下也顾不得一身酸痛和身上寒冷,将两个包袱分左右挂在肩膀上,便往东面行去,途中见草地上有七八头野山羊正低头吃草,树上也有十余只猴儿跳跃嬉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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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惊避,还都抬头奇怪地望着他,想来应该是这地方亘古未有人来,这些生物亦不知人为何物。
杨应尾往东走了两里多地,遇到一座高高的山峰阻住去路,山壁直上直下,决计无法攀援,便转而往南,情况也是这般,杨应尾放眼一望,四周雪峰插云,险峻陡峭,自己所在的山谷,就如同在一个天然大桶的底部,哪里还能出得去?
一阵轻风吹来,杨应尾觉得奇寒难耐,才想起自己衣服尽湿,打开包袱,里面的衣服也已全都湿透。他看见前方有一大块巨石,走过去将包袱中自己与义父的衣服取出来,摊开放在岩石上面晾晒,那本父亲的自书年谱裹在那百兽袋中,倒是没有被打湿。他将身上穿的衣服也全脱了下来,赤条条的倒不如先前之冷。
有三两个小猴好奇,从树上跃了下来,在他身前七八尺处站定,歪着头打量着他,可能是奇怪为何他身上光秃秃的,一毛不生。杨应尾怕它们夺衣撕书,便拾了石子,靠着巨石,虚扬一下,那几个小猴吱吱叫了几声,又蹿到树上去了。
杨应尾依石而坐,迷迷糊糊中又昏昏欲睡,见有一只黑色大鸟,怪声戾啸,从天上滑翔而下,铁爪如钩,抓向地面上一个人,那人抜足不停奔跑,偶尔回头一望,杨应尾看清这人面庞,正是义父。悚然而觉,杨应尾发现自己靠岩而卧,手中的石子已跌落在脚旁。抬头见日已居中,估摸已是正午时分,岩石上的衣服差不多已经晾干,幸而那些猴儿没有过来捣乱。
杨应尾取自己衣服穿上,将余下的衣服收入包袱当中,等到他收义父的衣服时,杨应尾记起刚才所做之梦,不由得悲从中来,父母双亲均已过世,现在连义父也凶多吉少,听义父说围攻他的那五个人,个个都是高手,自己却落在永远也出不去的谷底之中,倒不如死了干净。他停住了手,望定了眼前的岩石,就想着一头撞上去,一了百了。
正在他脑中胡思、灵台混乱之时,一个声音似有似无,然似乎又清晰之极:“我儿切记,坚韧不拔,傲骨虚心。你为杨家男儿,肩上必有担当,当记遇事三思,见苦难坦然面对,勿要轻言放弃。”是娘,是娘啊。
杨应尾抬头四顾,却哪里能看到一丝人影?紧接着他又想道:“若万一义父击败强敌,来这里寻我,而我已自绝而死,那......我又对得住谁?”此念已生,彼念便消,杨应尾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深以之前动自戕之念为耻。
杨应尾求生意念一起,那肚子便咕噜咕噜响个不停,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水米未曾沾牙了。抬头看见周边树上结有许多果子,便爬上树去摘了几颗,拿在手中,便已闻到一阵甜香,咬了一口,更觉鲜美绝伦,待吃得肚子滚圆,才从树上下来。杨应尾又将包袱挂在肩上,往北边走去,瀑布在西,东面、南面均已去过,只有北面却不曾走,这山谷幽寂原始,想来北边应该也和这里差不太多。
他朝北面走了二三里地,果然也是一座雪峰平地拔起,阻断了出路。
杨应尾颇觉沮丧,然心底隐隐感觉有些异样,待走近一些,见那山脚之下横生出一块岩石,如那日自己与义父在山顶上的处所一般。此时,那种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了,却又不知具体是什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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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蝇虫眼边飞舞,明明就在眼前,就是抓之不住。
杨应尾天资本极聪颖,静下心来,细细梳理一番梳理,便察觉了那种异样感觉的源头,便是地上有十多条鱼骨!
此处未见湖塘,地面也是颇为平整,那瀑布深潭离此有三里多地,鱼儿应该不会自行来到这里,这鱼骨看着完整,可用脚轻轻一踩,就变成一堆粉末,也不晓得风吹日晒了多少年。再往那巨岩底下看去,杨应尾心中突突乱跳,那岩下有土坯,有灶台,有些泥陶,依稀明明是碗碟模样,还有一堆干草,只是年深日久,均已腐朽倒塌。
此地曾经住过人!
杨应尾对这个脑海中冒出的念头深信不疑,那地上的鱼骨定是人吃之后遗留下来的,而那灶台碗碟等物分明是人工手笔,再往里一看,方圆不过一丈,既不见人,也不见人的尸骸。
有了这个发现,杨应尾不知道是狂喜还是惶恐,从岩石底下奔了出来,四下张望,猛然看见左边山壁之上刻有六个大字:“张无忌埋经处”。在字的旁边,有一小块与旁边山壁似乎有些不同,杨应尾便用手去抠,感觉这一小块像是泥土,却也有些坚硬,抠不动它。杨应尾眼珠一转,掏出新月短刀试着刮了两下,那泥土应手而落,再挖得几刀,看见一个孔洞,里面似乎有个黑乎乎的物事,伸手取出来一看,是一个油布包,包外有多处黑黑绿绿的斑纹,用手指一刮,原来是些霉斑。
杨应尾将油布包打开,看见有六册书,因有油布包裹,书上倒是没有生霉。一本较厚些的书的封皮上写着“胡青牛医经”,还有一本写的是“王难姑毒经”,另外还有四本书薄薄的,里面的文字弯弯曲曲,却不知道是什么。
杨应尾翻开《胡青牛医经》草草一读,感觉书中内容博大精深,精微奥妙,罗列甚广,分经论、伤寒篇、本草篇、针灸篇、接骨篇、阴阳脏腑篇......杨应尾也看过些医书,却觉得未有一本医书如这般周全,而且其中许多医案更是匪夷所思,却又妙不可言。
正读得沉迷间,突然下起雨来,慌忙依旧用油布将书包了,跑到那岩石下面避雨,还好岩石下的地势比旁边都要稍高一些,雨下得虽是不小,却不会有雨水流到崖下来。杨应尾心中暗自寻思:“这张无忌、胡青牛、王难姑三人的名字,我一个都没有听义父说起过,看这岩下的物事,想来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
书中暗表,这一次杨应尾没有猜错,这三人确实是生于两百年前,胡青牛当时号称医仙,医术之精,冠绝当时,那王难姑是他师妹,也是他的妻子,专研毒术,下毒之能,鬼神莫测,号称毒仙。张无忌更是大大有名,是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的嫡传徒孙,年幼之时,为人所欺,落入这幽谷之中,却因祸得福,屡得奇遇,后来机缘巧合成了明教教主,这明朝之基业,与他还大有关联(详情请参阅金庸先生所著之《倚天屠龙记》)。
这六本经书就是张无忌埋在这里的,后来他娶妻生子,便想着来谷中故地重游,顺便取回经书,然而昆仑山山脉绵延,他们在山中流连了一个月,再也找不到来谷的路径,便也只能作罢。张无忌也想不到,在二百年后,有一个小子骑马坠崖,使这几部经书重见天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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