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荆棘花开,焚烧欲望之火(八千字二合一)(1 / 2)
乔巡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帝宫。
那里压抑沉闷的氛围,即便在他看来,也不是适合久待的地方。帝宫里的人过惯了这种守规矩,守分寸的生活,他没有。
在跨越帝宫大门的时候,马车顶棚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并不响,像是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上面的声音。
乔巡向上感受,
那是一只黑猫。之前在徐国府的围墙上见过。是同一只。幽绿色的竖瞳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幽冷、清高,甚至有些对待猎物般的残忍。
他想起姐姐骆希贤之前偶然间提到的一个名字,
“九命猫”。
骆希贤说,他之死“不过是九命猫的把戏罢了。”
马车顶棚上特别的黑猫,跟九命猫会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它就是九命猫。
想到这里,乔巡伸手敲了敲顶棚,说:
“你好?”
徐列山一愣,
“上面有人吗?刚才是听到一道声音啊。”
顶棚上的黑猫视若无睹,继续舔舐自己的爪子,洗脸。
乔巡摇头,
“没什么。”
“我还以为有刺客呢。”
“你太过忧虑了。”
“不忧虑不行啊,世子爷。我总感觉之后还会有人要刺杀你。”
乔巡摇摇头,表示不想多说什么。
他在想,如果他的死,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呢?而且,自己是假死,既然姐姐骆希贤知晓,很难让人觉得,他的父亲骆新知不知道。
这么一看,父亲骆新知是否也在图谋着什么大事呢?
出了帝宫。乔巡掀开马车车帘,向外看去,长安城的疑云越发重了。
最让乔巡感到毛骨悚然,甚至于有些可怕的是,
在骆希贤看来,弟弟的死而复生是正常的,因为本身就是假死……但事实上,骆登仙真的死了,他乔巡“雀占鸠巢”了。
骆登仙的“真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离开帝宫后,乔巡没有回徐国府,直接去观世楼了。
此时的观世楼,
三楼的长老屋争论得热火朝天。自一个月前开始,这样的争论基本隔一天就得来一回。长安城四起的风波,不是平常的司楼、务房能够解决的,观世楼自然就得忙起来。
今天所争论的,依旧是关于“二世子之死”背后的疑云。
缪新月作为直接人,当然被摆在桌上来讨论。
“五天了,还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之前那个骆登仙过来,也只是打情骂俏。我反正实在是看不出缪新月跟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虽然骆登仙的确是离开她的房间后死的,但毕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说明她是凶手。”
“主要还是骆登仙不肯配合调查。”
“哼,徐国府的人不都是这样吗?高傲,自大,嚣张。”
“我劝你这些话少说。观世楼跟徐国府扯不到什么关系,没必要强行去招惹。”
“他骆登仙来观世楼挑衅了,观世楼还觉得单方面没关系?”
“不然你们想怎么样?带人去徐国府彻查?把骆登仙抓起来审问?”
无人回应这几个问题。
在座的各位,没有谁敢承担这个责任。不说敢不敢,有没有资格都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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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后,有人开口。是付成文。
矮小的身躯,在这长老屋里倒显得有些高大了,
“要我说,不能把缪新月特殊化。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就该对她进行深度拷问。”
“付长老,你觉得我们给她安排那么好的牢房环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付成文笑了笑,
“知道,她跟骆登仙有点关系嘛。”
“原本是打算等骆登仙下葬了,徐国府那边消停了,再来好好审问。但,骆登仙只是假死。”
“可不是假死。而是死而复生。李长老,这两天观世楼也不是没查,死而复生的人可有十几个呢。这摆明了,跟西南毒瘴之地的某种献祭巫术有关。这种献祭巫术不正是巫相擅长的吗?这条线很清楚了,骆登仙身中献祭巫术,而巫术最大的可能来自缪新月,不管怎么看,都能说缪新月跟巫相有关。骆登仙我们不好下手,但是缪新月,还要顾忌什么呢?”
“那天骆登仙的威胁,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观世楼做什么事,都要畏惧一个不知所谓的浑人,那是否还能代表长安城的观世意志呢?”
“……”
一众长老议论纷纷。
整个长老屋闹哄哄的。付成文说的话是站在观世楼的立场上的,显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每个人理所当然的还有个人的立场。如何找个既不用担心骆登仙找麻烦,又能顺利解决缪新月与巫相之间关联的办法,是个难题。
不用非常手段,几乎没法从缪新月那里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但用了非常手段,骆登仙得知了,来算账是一定的。那,谁来承担骆登仙的麻烦呢?
倘若那徐国府地位再低半点,也就没这么多疑虑。偏偏徐国府在长安的地位比起观世楼,只高不低。而徐国府的老太君,是出了名的护崽,徐国公骆新知又是出了名的孝顺……这么一合计下来,骆登仙的地位不说跟整个观世楼平起平坐,也不是他们这群三楼的长老能够随便招惹的。
就像徐列山威胁说的那句话,“你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观世楼里,总有出去的时候。”
观世楼里的人又不是什么死士,哪个能无惧死亡?
争议僵持不下的时候,付成文站出来破局了。他笑着说,
“诸位对此有意见的话,那不妨让我去吧。我去对缪新月进行深度拷问。”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付成文。
“付长老,你当真?”
“总有人得去尝试。这么僵下去,很难找到巫相的线索,长安城的风雨一日不消除,陛下的问责就越来越近了。是被陛下问责,还是躲避骆登仙的威胁,我想,各位心里都有个答案。这趟浑水不好淌,那就让我来为大家开路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付成文说得满心仁义。
座下一些长老嘴角寡淡无味。事实上他心里还在想些什么,大家都清楚,不给他点破而已。
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的要舍身成仁似的。实际上,不过兜不住脑袋里九九罢了。
虽然大家觉得付成文居然还惦记着这个,属实是有些分寸不明了,但既然他愿意主动开路尝试破局,那也正好。反正到时候承担责任的不是自己……即便出了什么事,骆登仙追杀过来,就说是他付成文不听安排,出于私人恩怨所做所为。
难不成他骆登仙还真的敢掀了观世楼的顶?
一名长老说,
“付长老,这种事你也很擅长。要我说,能不给观世楼添麻烦最好。”
付成文笑道,
“当然。深度拷问攻的是心,心攻下来了,一切也不愁。”
“那就这样吧。”
付成文点头,
“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吧。”
他知道,拖得越久,越容易出问题。缪新月的事,已经拖了五天了。
付成文随即离开。
长老屋里其他人问,
“要开观世镜吗?”
一人说,
“付成文要做什么你们还不知道?难不成你们还有偷窥欲不成?开观世镜看他皱巴干枯的身体,还有恶劣的表现很有意思吗?”
“这倒是。”
大家默认了,这次就不开观世镜。
为首的长老说:
“我们这边的观世镜可以不开,但记录,一定得记录。到时候真有问题,我们也好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付成文做的,跟我们,跟观世楼没关系。”
“周长老深计远虑。”
话音刚落,一人在外敲了敲门,说:
“各位长老,骆登仙带着徐列山过来,已经在观世楼外面了。”
众人一听,
“这……”
为首的周长老略微蹙起眉,
“偏偏这个时候来。”
“周长老,怎么办?要不然阻止付成文吧。”
周长老沉思片刻,
“这本身就是个难得的机会。上次骆登仙跟缪新月见面便说了要带她出去。这次过来,说不好就是……有了手段。若缪新月真的离开了,进了徐国府受着庇佑,那关于巫相的调查定然又没了头绪。”
“但骆登仙那边怎么办?”
“牵制一下,确保付成文有足够时间套出隐秘来。”
“这么紧,他恐怕很难掩盖痕迹吧。骆登仙身边的徐列山不是一般人,识破潦草的掩饰恐怕不难。”
周长老目光沉沉,
“那就牺牲一下付成文吧。本身他极端的……性格,就容易生些事端。”
一众长老心里合计一番……
“怕也只能这样了。”
……
观世楼一楼,
乔巡和徐列山无所阻拦地摇着大步走进来。
徐列山是个合格的跟班,一进来便吸足一口气,大喊,
“快点来人招待!”
声如洪钟。
从三楼迅速走下来好些个人,都是长老。
长老屋的大长老周长歌走过来,笑道:
“二世子大驾观世楼,有何贵干啊?”
乔巡说,
“领人。”
“谁?”
“别玩明知故问这套。”
说着,他便向着地下的环道走去。
周长歌正声说,
“二世子,观世楼里还是有些规矩的。”
“规矩?是指无凭无故把人关在地牢里五天吗?你们连自己的规矩都不守了,然后来教训我?”
周长歌说,
“缪新月与我们追查的一个危险人物有关?”
“证据呢?”
“这跟二世子没关系。”
“没关系?你们关了我的人,和我说没关系。”乔巡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懒得跟你争辩。人我今天必须带走。”
乔巡说完,加快速度。
上次付成文带他走过这条环道,他对路线记得很清楚。
但,他刚踏步走上环道,就发现……路线错乱了。
乔巡略微皱眉。他确信,自己没有记错。
那,走错了,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把路线篡改了。
他回头看向周长歌。周长歌一脸无味的表情。
再看向其余长老。有些人眼中显露着些“玩味”。
他便知道,这群人故意的。
乔巡微微吸气,说,
“这是我最后的耐心,请打开去地牢的路。”
周长歌点点头,
“当然可以,不过按照规矩,二世子你需要先登个记,然后我们还要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携带可能对地牢造成威胁的器具。毕竟地牢里关押着不少危险之物,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遭殃的可就是整个长安城了。”
听他这话说得,这语气……
而且上回去都没有什么登记和检查,这回就冒出来……乔巡登时明白,这是在拖延时间。
乔巡冷声对徐列山说,
“砸,把路砸出来。”
徐列山眼神躁动兴奋,
“好嘞世子爷!”
说完,他压根不管这些个长老是什么表情,双脚站定,猛吸一口气,即刻形成一道围绕他旋转的气旋。
然后挥拳砸向地面。
嘭——
石板碎成灰飞,烟尘顷刻间充斥整个一楼。
动作太快,以至于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没想到,骆登仙居然真的敢在观世楼里动手。
这是……何等嚣张啊!
徐列山化身人形攻城机,一拳接着一拳,硬是把一楼的地板砸了个通穿。
然后,乔巡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拦住他们!”周长歌大喊。
这时候其余人才动员起来。
徐列山怒吼,在他身后浮现起一头巨兽的影像,
“要想从此过,先问你爷爷我!”
声势滔天,将一些没防备好的人直接掀飞了。
都搞出这种阵仗了,顾忌骆登仙和徐列山的身份没有任何意义。这压根儿就是撕破了脸皮。
这些长老也不保守,纷纷向徐列山发起攻击。
一时之间,观世楼一楼刀光剑影、拳脚相接。
但他徐列山,偏偏真如他的名字,在这里列了一座山,让任何人不得从此通过。
……
观世楼地下二层,
对于管月而言,地牢的生活简直太无趣了,又让她想起了当初在燕都市参加基因熔炉计划的枯燥日子。
当初在燕都市参加基因熔炉,是为了混口饭,顺便获得个合理的身份……对她这个穿越了千年的古人而言,算是很好的选择了。
所以,燕都市的枯燥日子她能忍受。
但这地牢里的枯燥日子算什么回事?好不容易来一趟幻·长安,结果繁华的城市夜景没看到,直接就给关到密闭的地牢里,哪儿都去不了。更关键的事,她的力量没了,现在就是活脱脱一个凡人,还是个不怎么锻炼,肌瘦肤白的弱女子。
枯燥,枯燥……
无聊,无聊……
一想到还时时刻刻有人在监视自己,她就更加烦闷了。她可不是什么被偷窥会感到兴奋的人,只想把偷窥自己的人眼睛给挖出来。
只好盼着,
“教练……教练……快来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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