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碎片(1 / 2)
对于恶魔所说的话,理智告诉江禅机不应该相信它,也许这就是恶魔的厉害之处,它的可怕并不完全在于破坏与毁灭,更重要的是蛊惑人心,令人的意志产生动摇,令它有机可趁……这些道理江禅机都懂,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懂归懂,但他还是不敢完全不信。
但是要怎么验证恶魔的话呢?暂时没什么好办法,无论如何不能被恶魔捏到他的软肋,如果它发现他急于验证真伪,那么就会利用他这种心理来要挟他,正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欲望令人产生弱点,欲望令人堕落,如果不是凯瑟琳有强烈的帮助妹妹获得光明的欲望,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恶魔最擅长利用人类的欲望来搞事,所以他必须在恶魔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假设恶魔所言不虚,父母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多半是被困住无法行动,无论是被环境困住还是被气候困住,或者只是因为失去了目标不知何去何从,如果是这样的话,借助优奈潜移默化的影响力,令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免于危险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反正做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是稍微有些对不住优奈,毕竟是利用了她,不过她的能力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他跟优奈讲,自己的父母好像是在北方某处虽然了一些困难,但是因为联系不上他们,他既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也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何种困难,只能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吧。
说的时候,他还语作更咽,使劲抹了几下干干的眼角,硬是把眼角蹭红了,优奈见状不住地安慰他,说吉人自有天相,他的父母一定不会有事。
江禅机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反正他们两个似乎命很硬,硬到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借躲债为名环球旅行去了。
优奈的安慰是他面对恶魔时的有力底气,他和恶魔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迟早有一天还要面对它。
说完这件事,他带着她上楼,来到凯瑟琳与院牧长的病房,还没进去就听到阿拉贝拉喜极而泣的声音。
病房里,路惟静围着凯瑟琳忙前忙后,检查和测试她的意识是否完全恢复了正常。
凯瑟琳的病床上半部分稍微翘起来,撑住她的腰,维持着她半坐半躺的姿势。
经过一夜的休养,她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但整体而言的气色还有些憔悴。
阿拉贝拉牢牢握着凯瑟琳的一只手,仿佛一松开凯瑟琳就会跑掉似的。
另一张病床上,院牧长的气色反而比昨天更差,应该是止痛药的药效过了,令她承受着深度烧伤的痛苦,不过她没有哀嚎也没有抱怨,紧握胸前的十字架双目微闭,嘴唇轻动,快速无声地念诵着什么,大概是替自己和凯瑟琳向神祈祷……对她而言,身体承受的痛苦不会令她怨天尤人,她反而认为这是神对她的试炼,她是这么教导阿拉贝拉,也是如此身体力行,并不是像手电筒一样只会照别人,无论律人还是律己都很严苛。
江禅机虽然没什么信仰,但对有坚定信仰的人一向充满敬意,他也很佩服院牧长超人的意志力。
祈祷令院牧长忘却了身体上的疼痛,或者也许虔诚到极致会令大脑分泌内啡肽等天然的止痛成分,总之江禅机暂时没有打扰她,而是把优奈介绍给了阿拉贝拉。
阿拉贝拉也许是唯一不会弄混15号与优奈的人,毕竟她不依赖于视觉,敏感如她,在优奈开口的一瞬间就记住了优奈的音色,虽然与15号挺像的,但她不会混淆。
优奈看到比洋娃娃还要可爱的阿拉贝拉,喜欢得不得了又心疼得不得了,正如江禅机预料的,她们两个就像水和酒精一样融洽相处。
路惟静给凯瑟琳做完了初步的检查,表示凯瑟琳没什么事了,如果不放心可以稍后再进行更详细的全身体检,然后就退出病房,先去给她开一些药物。
“凯瑟琳,你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头疼。”凯瑟琳用没被妹妹握着的那只手的指甲用力掐着太阳穴,“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神经和血管一跳一跳的疼。”
江禅机猜测,她本来应该再昏睡一两天,在昏睡期间让身体自我修复,这是人体自我保护的手段,但由于优奈的原因,她提前醒来了,所以就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头疼很正常,毕竟你经历了那样的事……要是醒来后一切正常才不正常。”他安慰道,“路老师不是说了你只要休养就好了?”
凯瑟琳想点头,但头部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就牵得头部神经阵阵刺痛,阿拉贝拉体贴地绕到她身后,用十指给她掐按头部,这算是正宗的盲人按摩了。
“那段……期间,你有什么感觉?”他忐忑地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不确定凯瑟琳是否知道恶魔说了什么,得先委婉地确认一下。
凯瑟琳没有移动脑袋,但哪怕仅仅是试着回忆,也会触发她的头疼,她忍痛说道:“我几乎都不记得了,脑袋里只有一些破碎的画面,我只记得我正跪在院牧长大人面前,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的原因,我感觉浑身发热,热得要命,有什么东西正在我心里燃烧,我似乎心中腾起一些……很可怕、充满罪孽的念头……”
她脸色惨白地偷瞄一眼院牧长,她不记得那些念头的具体内容,但确定那些都是极为暴戾而可怕的念头,光是想一想就再也无法升入天堂,她的心中怒火万丈,像是要先把她自己烧毁,再烧毁一切。
“那些都是恶魔灌输给你的,它在引导和挑拨你的情绪,并不是你自己的真实想法,上帝明察秋毫,不会因此而责怪你,你靠着努力和意志通过了上帝的试炼,并最终获得了救赎。”院牧长中断了祈祷,忍痛说完,又继续祈祷。
凯瑟琳心里一小块石头落地,但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后来呢?”江禅机追问。
“后来……越积越多的怒气好像充满了我的脑袋,我的脑袋越来越胀痛,然后就像是有一根弦崩断了似的,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以为是停电了,但之前明明是白天,我想伸手摸到你们的所在,但什么都摸不到……我知道出事了,我想逃离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但没有用,黑暗浓稠得化不开,我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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