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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投笔从戎受锤炼

郭荣来到中军大营,营帐里面早就预备好了热水,让他沐浴更衣。热水澡这么一洗,加上房间里热气腾腾,郭荣马上感到身轻体爽,病情好了一大半。换上了新衣,显得仪表堂堂,成了真正的贵公子。

喊来两位医生会诊,确认已无大碍,只需一个月的疗养,病根拔除。那位军官查点医生的诊断后,当即付了二十两谢银。

医生打发走后,军官说:“你爹爹现在京城里,等你前去会他。这就请上马车,马车上有你的吃喝。”郭荣说:“为什么要到京城?”军官说:“你的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京城里条件齐全。医生说你病的时间太长,如若先前没有医治的话,恐怕已经归入泥土。你虽然医治了两次,没有等到痊愈,又在发病,延误了治愈,这回不能再把病情拖延下去,非得根治不可。赶快上车走吧,令尊还在京城里等你。”

到了京城郭府下了马车,郭荣到了厅堂跪见义父。郭威笑着说:“你起来坐下说话。”“爹爹,你还有公务在身,今日特地召见孩儿,孩儿不觉感到无比的温暖。”

“我听说你在外经商已有一年多,说说你的经历体肤之感。”郭荣感叹道:“孩儿做生意虽说艰难,比起老百姓的生活困窘又算不了什么。老百姓简直是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孩儿看到老百姓的惨状叫个目不忍睹。”

“你自己的生意做得怎么样?说一两件事让我听听。”郭荣说:“买卖生意推车劳累不谈,走官道过桥要报十成抽一税,遇到军阀部队要报出售税,到了城里,要交码头费,地痞要保护费。货物受损只能算折头,有时运气不好,会遭到歹徒赊欠甚至是偷盗。孩儿还有个三脚猫功夫,能够徒手对付乡村小地痞。但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能出外做生意,那叫个寸步难行。孩儿不敢到贫困村庄涉足,张眼看到的都是凄惨景象,自己无力济助他们。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那凄惨景象就很少出现的了。”

“你怎到这客栈里做大笔先生交易呢?”郭荣便说起自己雨中推车,得病住进客栈的前后过程,“两三个月治疗不愈。店家给孩儿出了个主意,这就是凭事业吃饭,孩儿便以给人家书写为业了。”

郭威说:“荣儿,你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投笔从戎吧。等你休息一个月,就到军伍里历练。”

此时走来军官,郭荣说:“爹爹,这位将军叫什么名字?”郭威说:“荣儿,你在涿州行云客栈正好遇到他,要不是他给你还清客栈的赊账,又雇马车载你,不然,你怎么会来到京城呢?为父告诉你,他是供奉官曹彬。给你付清店家房钱、饭钱和部分药费,共计五两二钱银子。另外额外补偿店家二十两纹银,作为店家照料你的报酬。请出军中名医给你会诊,封了二十两谢银。你以后要报答曹供奉啊。”

郭荣起身向曹彬鞠躬敬礼,说道:“曹供奉,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报答。”曹彬说:“不用报答,曹某理当效劳,唯恐关顾不周。”

郭威说:“荣儿,你安心在这里养病,为父有军务在身,赶紧到涿州料理事务。马上就走,你读书,可以叫人去书院借书。总之,以休息为主,早日康复,以便到军营做事。”

义父走了,曹彬说:“我陪你几天,等你熟悉这里的情况,也归回军营。”“我爹爹他还在打仗吗?”曹彬笑着说:“现在乱世当中,作为军人,随时随地准备打仗,推也推不了的。朝廷内外交困,北方的契丹把手伸进中原地带,阴魂不散。藩镇割据,称帝称王热闹不得了,一下子很难削平。”

郭荣叹息道:“当今世道,老百姓流离失所,遭受苦难。那些叛乱何时一一平定下来啊。”曹彬说:“你忧国忧民,很有使命担当。”“惭愧得很,不曾有机会投军。既然爹爹要我投笔从戎,那我就得尽快恢复身体健康,早日奔赴疆场为国效命。”

柴守玉来到郭荣身边,母子俩都激动不得了。“荣儿,我做妈妈的听到你在涿州行云客栈病倒,恨不得立刻来到你身边,可是山水阻隔没法去啊。现在好了,你安心养病,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你爹爹自然会带你到军营里效命。”母亲的一番话让他平静下来,他说道:“妈妈,孩儿听你们的话,安心养病,不会再勉强自己。孩儿知道,心情急躁是没有用的,欲速则不达。”

一个多月后,郭荣如愿以偿来到潭州做了名军吏,手上也能领上四五个人。“咿呀,来个小白脸做我们的头儿,还真羞杀人的。”“是的吧,只有个大管小,哪有个小管大。”“这个鬼白面书生做我们的军吏,肯来有来头。可他又不肯说出自己的底细。我们何不捉弄他一番,也好发泄我们的愤懑之气。”“嗯,不吱声,地上放个石块,我们几个一齐跟他打招呼,看他摔个跟头出洋相。”

郭荣知道他们吱吱喳喳的,一定不会安好心。他来到近前,扫视了一下,猛地发现他的前边不远处有块石头,不动声色地招呼道:“各位大哥,你们好。”“你好你好。”“军吏,请你说说下回要到哪里打仗?”“你说了,兄弟们也好有个准备呀。”“我们都在问候你,你怎么不说话呢?有什么不舒服呀?够要我们大伙儿照料你?”

郭荣往前跑了几步,陡然停下脚步,一个汉子上来戏弄他,想他再往前跑一两步,达到他们预想的结果。不料,郭荣一伸手只那么一挥手臂,那汉子像被风刮了一下,仰倒在地。郭荣一脚踩在石头上,另一个汉子袭击他,只见他一抬腿,将他踩倒在脚下。

“哈哈,怎么啦?你们还想捉弄我吗?”三个站在一边的汉子都不敢动弹,只是说道:“咱三个哪敢呀。军吏你息怒。”郭荣坐到一边,说道:“你们两个还蹲在地上做什么?都给我站起来说话。”

两个倒地汉子爬起来,循规蹈矩地低下头叩头,说道:“军吏,多怪我们有眼无珠,还请你海涵。”郭荣自我介绍道:“小弟姓郭名荣,字君贵。不错,小弟是个读书人,不等于读书人就不习武,是吗?”“是是是,郭军吏是个不平凡的人,绝对不是吃老米干饭的人。”

郭荣说:“看你们也在疆场上奔跑过,我怎么看了你们怎么都软绵绵的样子?你们如若不信,这样,你们五个人打我一个人,试一试,好不好?”五个人一听,慌忙跪下,齐声说道:“郭军吏,我们死心塌地跟着你,绝对不会得三心二意。”

“起来起来,大哥们,只要跟我一条心,小弟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郭荣摆着手说,“你们跟我上战场,听我调遣,保证你们会受到奖赏,说不定还能受到重用。假如卖奸耍滑,那可不好说。”“郭军吏,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紧跟着你,哪怕就是面临刀枪火海也听你调用!”

郭荣说:“你们要知道你们自己的弱点,那就是没有练习武功,那你们就练射箭,上阵也能立下功业啊。”兵士们个个称好,之后便专心学射箭,再也不那么闲暇无事。

有了武艺,那就拿出来表现表现。树窝里扎了草把人,须在远处射箭射中它。郭荣骑马奔跑起来,忽地弯弓搭箭射了出去,正中草把人的头部。五个汉子也在弯弓射箭,四个中了,有一个人脱靶。

查点一下,脱靶的是王来吉,而射中草把人咽喉的是张子平。郭荣惊讶地说:“原来你们两人是山大王韩老七手下的人,张子平成绩最佳,而你王来吉最差。……你们俩来投军,那韩老七现在在哪?”张子平说:“正是他来投奔郭将军,我俩才来投军的。”郭荣郑重其事地说:“王来吉,你要拜张子平为师,好好向他学习。……你们三个人也要苦练射箭本领。不要小看你们兵士,有时候射死了敌方大将,也能扭转乾坤。那就是标准的立了大功。好了,你们多练练,隔几天,我们还要来演练。”

郭威在澶州当了防御使时,娶了小妾张玉娥,育有一子名叫青哥。郭荣来到郭家也有十年,成为一个青年兵士。他拜见义父,说:“我可以带人到疆场征战,请父亲应允。”郭威笑着说:“荣儿,你还小呢,征战疆场,敌人绝对不会手软,真的如同猛虎。”郭荣说:“孩儿不去疆场历练,怎么能增长智慧呢?纸上谈兵毕竟不能说明问题呀。”

郭威说:“你实在要到疆场历练,我把你交给韩将军。”郭荣见到韩将军,禁不住发愣,原来是老熟人韩通,后来不知怎地,做起了连山山大王。时间不长。恰逢郭将军领兵平叛,路过连山,收服了韩通,整个人马全部归顺了郭威。后来一查点,自己与郭将军还是邢州老乡。郭威见他武功了得,加上是老乡,便让他当了侍卫。在平叛战斗中,韩通冲锋陷阵,颇为勇敢,很快提拔为军头。最近补为偏将军。

郭荣带领手下五人见韩通,韩通听说他们都精通射箭,便进行考核。靶子是移动的,晃来晃去。郭荣跃身上马,奔跑起来,只见他弯弓射箭,一箭射中头部,再一箭正中咽喉,第三箭射中胸部。五个兵士也在规定在一定距离射箭,五个人各射了三箭,全部命中活靶子

韩通夸赞道:“嗯,不错,个个百步穿杨。你们跟了我韩通,少不了立功的机会。”他当即任郭荣为军头,可以领一百二十人。

安重荣举兵起事后,一直没有兵马增援,实际就是孤军奋战。朝廷派潞州节度使杜重威去平叛,在宗城西南跟安重荣会战。

安重荣排出偃月阵迎击官军,杜重威下令发动了两次冲击,都没有冲动叛军阵脚半分。

杜重威本不是什么侠胆英雄,凭借娶了石敬瑭的妹妹这层关系才在军中占据高位,他见攻击无果,心中恐惧,准备撤退。护圣指挥使王重胤劝阻道:“杜大帅呀,临阵撤退是犯了兵家大忌。镇州叛军的精锐都部署在大阵中央。您牵制住安重荣的左右翼,我带骑兵冲击他的中军精锐,他们必定应接不暇。”

杜重威点头同意,王重胤奋勇出列,直踹敌阵,叛军大阵也只是稍微有些影响,并没有取得实质性战果。

杜重威跟安重荣对峙,陷入僵局。他派人送信给刘知远,刘知远便将信转给郭威。郭威表示还要继续游荡,置之不理。柴守玉获知怎么回事,当即对郭威说:“夫君啊,你不能再当逍遥派,应该高举朝廷大旗,不光协助杜重威将军,而且独树一帜直接平定安重荣叛乱。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你已经逍遥好几年,没有作为,不像忠于朝廷的举动;二眼下是好棋局,你还不大显身手,这就错过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三不能让安重荣坐大,如若这一次他获胜,必然声势大振。他得势,对朝廷,对刘大帅,对你自己都没有好处,纵火容易扑火难呀。男子大丈夫做事要考虑全面,绝对不能执其一端,不及其余啊!”

郭威按照夫人的意思,当即回信给刘知远,晓以大义,建议抢在杜重威前头灭了安重荣,好让刘大帅在朝廷显示自己的能耐和威望。

刘知远同意郭威突然出兵冲击安重荣的中军,郭威随即命韩通为先锋,直踹安重荣的中军大营。安重荣的排阵使赵彦之身穿银甲,头戴银盔,战马配着银质鞍鞯,甚是威武。韩通一枪挑了过去,赵彦之狼牙棒挡了挡,两人交战滑过了好远。

赵彦之返回正要再次交战,不料韩通的五个兵士一齐射击,赵彦之虽然中了两箭,并不碍事。正当他要挥起令旗向刘知远大举进攻之际,忽见郭荣骑马跃出,弯弓搭箭忽地一下射中了他的咽喉,立刻栽倒马下。韩通率领骑兵突入安重荣中军,好一顿砍杀。安重荣慌忙从阵中退到后边的辎重营里。郭威、杜重威两支兵马趁机发起攻击,镇州叛军大溃,被斩首一万五千级。

安重荣收拾残兵,退守宗城。郭威接踪而至,半夜时分,宗城又被攻破。安重荣带着十多名亲兵逃回镇州,坚守不出。

叛军守城将领王宗尧打开西城水关,引导韩通攻进镇州,郭威挥兵杀进城里,杀死叛军两万多人。王来吉、张子平二人见安重荣慌慌张张地一个人跑出来,当即射箭射中了他的两个膀臂,二人见他痛苦不堪,竟然上前一同擒获了安重荣。

安重荣身负重伤,只能任凭王、张两个兵士绑缚他,推着他往前走,打算送他到韩通跟前交出。不想半途当中遇到杜重威,杜重威喝道:“安铁胡,你还再厉害吗?”安重荣抬头想说什么的,却无力地垂下了头。

杜重威蓄谋获取安重荣的财产,担心将他解送京城会节外生枝,悍然挥刀斩杀了他。杜重威诡称道:“这等反骨之人留他做什么?皇上要的是他的首级。”一个兵士割下安重荣的首级后,杜重威当即叫回大营。

王宗尧来到杜重威大营,拱手贺道:“恭喜杜将军攻下镇州城,这个功绩将载入史册。”杜重威笑着说:“我们这次顺利拿下镇州城,多亏一个人打开西城水关,要不然,我们肯定要损失些人马。就是不知这个人是哪个?晓得这个人,我们要给他表功。”

王宗尧不明底里,喜滋滋地说:“您说的这个人正是在下,在下完全是奔着您英明的将军。”杜重威说:“那得要重赏你,我将请示皇上任用你为镇州宣慰使。现你就在军营等着吧。”

王宗尧刚刚离开,杜重威对着属吏噘着嘴说:“你们两个快点给我干掉他!”一个属吏惊讶地说:“杜节度,你怎么叫干掉他?”杜重威哈哈大笑,说道:“你晓得他是个什么人?他是契丹奸细!想借此混入晋军进行间谍活动。本将军洞若观火,他的一举一动岂能瞒得过我的法眼?”话音刚落,一个属吏上来禀报:“已经斩杀了王宗尧。”杜重威说:“赶紧把他埋葬掉。”

随后派属吏前往京城去报功,在军帖上写了平叛过程以及战绩。军帖上说自己精妙部署有方,这才攻陷了镇州。至于刘知远、郭威功劳只字不提。

石敬瑭不辨真假,叫人赶紧给安重荣的首级涂上油漆,装进匣子里,送给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但耶律德光并不满意。他恼恨晋军接纳了叛变契丹的吐谷浑白承福部,所以仍然遣使责问,限定石敬瑭择日解决。石敬瑭不明事底,束手无策,忧郁成疾,病势日渐沉重!

石敬瑭知道自己死期快到,遗命养子石重贵继位。司徒兼侍中、鲁国公冯道,天平节度使、侍卫马兵都虞侯景延广,这二人辅佐石重贵,唯独排除刘知远,显然临死都在疑忌他。

石重贵继位后,与契丹断绝盟约。他异想天开做一代英主,却又猜疑刘知远功勋地位太高,会怀有二心。石重贵表面优遇刘知远,拜他为中书令,封为太原王、幽州道行营招讨使,没过多久又拜他为北面行营都统。第二年,又封刘知远为北平王。第三年,又给刘知远加官太尉。可就是不授予实权,只是地方主官。即使反叛,对朝廷根本没有什么影响,那只能自生自灭。

郭荣拜将时已经二十四岁,正当准备操练自己的人马之时,柴守玉给他撮合一门婚姻。郭荣便跟刘月英小姐结了婚,算是有家室的人。小两口比较恩爱,郭荣有空就看史书,经常发愣,那是他在思考问题。

郭威在潭州的帅府,共分为三进九个院落,每一进都有中厅和两个跨院。第一进中间大堂,是郭威的办公处,其他房舍则是属吏、家将住所和公事房。第二进中间是二堂,是郭威平常私事待客处,其余则为私人账房、管家、奴仆们居住室,外书房就设在这第二进的西跨院。郭荣从关西回来后住在这里。至于第三进,那是郭威的内宅,由郭威夫妇、丫鬟、仆妇们居住。

晚上,郭荣坐在等下看书。忽听到门帘响动,原来是义父来看他。他连忙合上书,站起身来迎接,随即鞠躬,说道:“孩儿拜见爹爹。”郭威摆着手说:“在自己家中,这些俗礼一概免掉,自在些最好。”说着,便走到桌前椅子上坐了下来,示意郭荣也坐下来。

郭威信手拿起桌子上的书一望,原来是一本《三国志》,说道:“荣儿,你近来都读了些什么书?”郭荣说:“孩儿自从来到潭州之后,感到前几年一直在荒废时光,没有很好地看书,学问大多荒疏了。想到目前天下群雄割据,连年战乱,老百姓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居乐业,因此想到应该以史为鉴。所以打算温习一下史书。眼下已经读完《史记》、《前汉书》和《后汉书》,现正在读这本《三国志》。”

郭威称赞道:“荣儿你有眼光,目前天下动荡,群雄割据,狼烟四起,兵戈相见,针对这等局势,正应该以史为鉴,找出一条救国救民的道路。你有这种抱负,值得赞赏。”他话锋一转,问道,“你既然读了《三国志》,认为哪个最称得上三国时的真正英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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