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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临危受命承大业
郭荣在澶州治理政事非常有成绩,各方的强盗都不敢犯境。澶州辖区里农业生产获得丰收,各个城区商铺鳞次栉比,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每旬处理罪犯,严格按照律令执行,做到量刑得当。郭威称赞他善于料理政事,便给郭荣加检校太傅、同平章事。
广顺三年三月,郭荣从澶州节度使任上出任开封尹兼功德使,封晋王。八月,郭荣的第四个儿子郭宗训在澶州府第出生。十月,郭威封郭荣为顿递使。十二月,郭荣以亲子身份陪同郭威到郊庙行事。郭威祭祀太庙,穿戴衮衣冠冕,由左右人搀扶着登上台阶,才到一室,刚斟酒进献,便低下头不能行拜大礼,只得命令晋王郭荣完成祭祀。当晚,住宿南郊,病情格外加重,几乎没救了,夜半时稍有好转。
开过年就是公元九五四年,正月初一郭威到圜丘祭天,仅能抬头瞻仰表示致敬而已,进献酒爵、奠放币帛都由有关官员代劳。他宣布实行大赦,改广顺四年为显德元年。同意后蜀在边境通商贸易。撤销邺都节度使的设置,只保留天雄军节度使的编制。
郭威下诏晋王郭荣加官兼侍中,判内外兵马事。当时群臣很少能见到周太祖,所以朝廷内外惊恐害怕,听说晋王掌管军队,人心渐渐趋于平静。宰相冯道加守太师,范质加尚书左仆射,监修国史,李谷加左仆射、集贤殿大学士。任命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王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枢密副使王仁镐为永兴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兼任武信节度使,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兼任武定节度使,步军都指挥使何徽兼任昭武节度使。
军队将士中有流言说郊祀的赏赐比唐明宗李嗣源时候少,郭威闻悉,马上召集众将到寝殿,责备说:“朕从即位以来,节衣缩食,专门把保证军队供给放在心上。国库的积蓄,四方的贡献,除去供应军队之外,很少有剩余,你们难道都不知晓!如今却纵容凶恶之徒乱说,全然不顾念君主的勤勉俭朴,体察国家的贫穷匮乏,又不想想自己有什么功劳而接受赏赐,只知抱怨,你们能心安理得吗?”众将都惶恐告罪,退下。
张永德坚决要搜查出军中不逞之徒,获悉军头傅音经常说怪话,当即抓捕了他。傅音经不住拷问,只得招出赵匡义和广雍二人,他们说宫廷里有好多金银财宝,皇上吝啬,还说郭雀登基不久长。问到广雍,这家伙狡猾地说:“我是听了傅音说的,根本不晓得怎么回事,不相信,你们问问赵匡义。”赵匡义是赵匡胤的兄弟,哪还能再往深处挖呢?当即绑了傅音这个替罪羊在军中公开处决,流言蜚语很快平息了下来。
郭威在邺都任职时,格外喜爱小吏曹翰的才能,让他事奉郭荣。郭荣镇守澶州,任命曹翰为牙将。郭荣入朝任开封尹,没有立即召来曹翰,曹翰却自己先到了,郭荣很奇怪。曹翰请求私下进言,说:“大王你是国家的继承人,如今主上患病卧床,大王应当入宫侍侯医治用药,怎么还在外面处理决定事务呢!”郭荣醒悟,当天入朝住进宫里。
郭威病情危重,停理各部门具体事务,全部不得奏报,有重大事情,则由晋王郭荣禀报可否而宣旨实行。郭威病榻上下诏任命镇宁节度使郑仁诲为枢密使、同平章事。过了五天,又下诏任命义武留后孙行友、保义留后韩通、朔方留后冯继业三人都为节度使。
郭威多次告诫郭荣说:“从前我西征时,看到唐朝十八座皇陵没有不被发掘的,这没有别的原因,只是陪藏了很多金银宝玉的缘故。我死后,定当用纸衣给我穿上,用土烧的棺材收敛我。迅速办理安葬,不要久留宫中,墓穴中不要用石头,拿砖头代替。工匠役徒都由官府出钱雇佣,不要麻烦百姓。安葬完毕,招募靠近陵墓的百姓三十家,免除他们的各种徭役,让他们看守陵墓。不要修建地下宫室,不要设置守陵宫人,不要造石羊、石虎、石人、石马,只要刻一块石碑立在陵前就行了,千万别要铺张浪费,苦了天下百姓啊!”又说:“李洪信应当授予符节和斧钺,魏仁浦不要让他离开枢密院。”
郭威诏令前登州刺史周训等堵塞黄河决口。此前,黄河在灵河、鱼池、酸枣、阳武、常乐驿、河阴、六明镇、原武决口,共八个口。到这时,分别派遣使者去督促州县官府堵塞。
郭威寝病,知道在世日子不长,在滋德殿病榻上认真地思虑后事,决定将皇子郭荣、女婿张永德、外甥李重进三人一同召进宫里,给他们妥善安排好人事。大周锦绣江山应该传给这三个人当中哪一个?
女婿张永德,字抱一,九二八年出生于并州阳曲一个富饶之家。他四岁时,生母马氏被休,因而被他的祖母抚养长大,后来张永德侍奉他的继母刘氏,却能因其孝顺而闻名。郭威当侍卫吏时,跟他的父亲张颖友好,于是把女儿郭莲嫁给张永德。郭威当汉朝枢密使时,又上表举推荐张永德任供奉官押班。九五〇年,张永德被派去赐给潞州节度使常遇生辰礼物。当时汉隐帝刘承佑正谋划除去郭威的势力,因而派人屠杀郭威的亲属,张永德此时正在潞州,获悉有密诏授予常遇,当即知到自己有生命之危,镇静地对常遇说:“您是马上就要杀掉我了吗?我虽死无怨,唯恐连累了您的宗族。”常遇愕然道:“你何出此言?”张永德说道:“当今奸佞之人当政,郭公立誓为国除奸,我能在这件事上尽自己微薄之力,大事若成便是您的功德,不成而死也不算晚。”常遇听了,只是点头,随后下令叫卫士对他严加守卫,并厚加款待。常遇私下会见张永德说:“您看您丈人的大事有几分胜算?”张永德坚定地说:“几乎是必成。”没过多长日子,郭威起兵成功,派遣使者到常遇处,常遇恭贺郭威之功,并歉然道:“老夫差一点就坏了大事。”常遇便将张永德还归给周太祖郭威。第二年,郭威称帝后,便封女儿郭莲为晋国公主,授张永德为左卫将军、内殿直小底四班都知、加驸马都尉、领和州刺史。第二年,张永德又被提拔为殿前都虞候、领恩州团练使,过了不久又迁为殿前都指挥使、泗州防御使,这时他才二十四岁。
郭威也权衡了外甥李重进,颇费了一番思虑,思虑来思虑去,唯郭荣是最佳人选,虽说是义子。而且,郭荣在政治经验方面更加成熟,从大周长治久安考虑应该将帝位传给他。但联想到前面几个短命王朝的教训他不能不重视,老皇帝殡天,后辈兄弟们争夺江山反目成仇,同室操戈,经过一番血腥的残杀,最终导致国力衰败,外敌乘隙入侵,弄得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他郭威辛苦经营的这个大周王朝,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出现这种令人痛心的局面。
于是,他在弥留之际,紧急召见了郭荣、张永德和李重进三人。当他们走进安静的寝宫时,发现他躺在龙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看着他那枯瘦、苍白的脸颊和那双浑浊的眼睛,三人简直不相信这就是那位挥戈纵马、叱咤风云的擎天一柱。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郭威床前,呆呆地看着这位万民所仰戴的皇上,泪水早已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郭威看着他们,大口喘息着说道:“朕自知病将不起。人生百年,总有一死,这是谁都躲不过去的……”话还没有说完,三人早已泣不成声。郭威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道:“现在不是你们哭的时候,朕有大事要跟你们说。”三人止住哭声,屏息谛听。
郭威继续说道:“朕走之后,晋王郭荣可在柩前即位。”郭荣闻听此言,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父皇何出此言?您老人家春秋正盛,这病总能治愈……”郭威摇摇头,不让他说下去。又转头对张永德、李重进二人说道:“晋王即位之后,你们两个人要同心协力,好生辅佐。你们三个人同舟共济,共保我大周江山永固,使黎民百姓永保平安。”
张永德垂泪道:“皇上尽管放心,倘有一天皇上百年之后,永德一定如侍奉万岁一样侍奉新主。若有二心,苍天不容,……”李重进也说道:“甥儿绝对不会有什么非分想法,一定忠心辅佐晋王。”
郭威说:“既如此,今日趁朕清醒,你们三人便可在朕面前,行过君臣之礼,以定名分。”
郭荣大惊,哭拜在地说:“父皇尚在病中,孩儿如何能做此事,岂不是陷孩儿于不仁不义的千古骂名之中?”郭威知道现在不能跟他细说,便愤然变色道:“郭荣,莫非你敢抗旨吗?”
郭荣无可奈何,只得按照郭威的旨意,在一张椅子上面南而坐。张永德、李重进二人像对新皇帝一样,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从而定下了他们之间的君臣名分。郭威躺在病榻上,见此情景,总算放心了,说道:“你们三人若能君臣和睦,真诚团结,实是我大周之幸,天下黎民之幸,朕自然也会含笑于九泉之下。”
此后,郭威又再三嘱咐郭荣,死后用纸衣瓦棺,不修地宫,不要守陵宫人,不得用石人、石兽,只立一块石碑记字,镌字云:“大周天子临晏驾,与嗣帝约,缘平生好俭素,只令著瓦棺纸衣葬,若违此言,阴灵不相助。”他对郭荣说:“荣儿呀,李洪信永远给予节镇,对魏仁浦不要隐瞒他的皇家秘密。他们两人一文一武,配合起来对朝廷是非常重要的。”郭荣点头说:“孩儿谨记在心。”
晋王郭荣,宰相、守太师、中书令冯道,宰相、尚书左仆射范质,宰相、左仆射、集贤殿大学士、三司使李谷,端明殿大学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溥,侍中窦贞固,司空苏禹珪,枢密使郑仁诲,宣徽北院使、枢密副使翟光邺,右拾遗、开封府推官王朴,忠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郭从义,右羽林将军、殿前都指挥使、驸马都尉、泗州防御使张永德、宣徽南院使、延州节度使袁鳷,宣徽北院使兼枢密副使、永兴军节度使王仁镐,陈州节度使王令温,殿前都指挥使、武信军节度使、检校太保李重进,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洋州节度使、加检校太保樊爱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利州节度使、加检校太保何徽,枢密副使魏仁浦,皇城使向训等十几名重臣一齐来到滋德殿郭威病榻前,这是他最后一次的诏命:“朕大病难愈,已知天命。待朕归天之后,你们当为朕薄葬,有八道不准,你们都记下来吧。其一,不得大兴国葬之礼;其二,不可滥杀牲畜为朕殉葬;其三,不可命宫人为朕终年守陵;其四,不可强征民夫修陵,枉费人力;其五,不得打造地下宫殿,其六,不得打造石神石将,只须立碑一块;其七,只得后宫戴孝,不可满朝白缟;其八,新君登基灵前即位,不得再兴大典。此八道遗诏,你们可都记下了吗?”
郭荣答道:“谨遵皇上圣谕。”左右重臣也齐声说道:“谨遵圣谕。”郭威就令太监宣旨,皇位传给晋王郭荣。传旨完毕,只见郭威咳喘不止,口吐鲜血,不能说话。到了深夜时分,郭威崩驾。终年五十一岁。郭威葬于新郑郭店,陵曰嵩陵,庙号太祖,谥曰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
郭威殡天,大周朝野上下,全国举哀十天。不管是朝廷大臣、州县命官,还是国内的百姓,人人都沉浸在哀恸之中。
正月二十一,在肃穆的滋德殿,郭威的灵柩停放在正中。挽联如林,香烟缭绕,烛光通明,文武百官,素服列序。宰相王溥高声宣读郭威遗诏:“晋王郭荣可以柩前继皇帝位。”郭荣升御座,群臣高呼万岁。眼下这位第二代皇帝,时年三十四岁。
郭荣命太常卿田敏为先帝拟谥,田敏呈上尊郭威谥号为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庙号太祖。郭荣随即颁诏大赦天下,免除诸道州府所欠去年夏秋租税。
郭荣封生父柴守礼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光禄卿,回洛阳安享晚年,从此不再上朝。追封原配刘月英为贞惠刘皇后。
郭荣正想给有关文武大臣进行升赏,太监忽地上前禀报:“北汉刘崇趁周朝国丧,兴兵十万,跟契丹组成联军,从晋阳出发,大举犯我周境。”郭荣马上说道:“朕率兵迎战他们,保我周朝境内平安。”
窦贞固急切地奏道:“陛下刚刚即位,立足未稳,不宜离京。万一有个闪失,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苏禹珪也挺身奏道:“陛下刚承继大统,如若出战,人心容易浮动,不可轻动。应该命得力将军前去抵御刘崇。”
其实,郭荣清楚得很,这是他的人生关键一仗:成功则天下大定,失败则国灭身死。讨伐北汉这场战争关乎大周王朝存亡,只有亲临阵地督战,自己才能掌控局势。自己一直生活在养父影子里,目下也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树立威望,巩固皇权,非得御驾亲征不可。郭荣想到这里,坚定地说道:“刘崇这个家伙目空一切,飞扬跋扈,欺我大周新丧而志在必得,骄横自满,轻敌冒进,他也一定想不到朕刚即位就敢于御驾亲征。朕若出其不意,亲临前线,必能一战而定,大获全胜。昔日唐太宗平定天下,未尝不是御驾亲征,今军情紧急,朕怎么敢苟且偷安呢?”
这时,自号长乐老,人称不倒翁,历事后唐、后晋、后汉,现任太师、中书令的冯道顶撞说:“御驾亲征,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知陛下能不能比得上唐太宗?”郭荣说:“北汉刘崇虽来势汹汹,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朕若御驾亲征,破刘崇犹如泰山压顶,将他碾得个粉碎!”冯道摇头晃脑地说:“啊呀,这就不晓得陛下你能不能算作一座山?”
郭荣听了,大怒道:“冯道,你自恃老臣,一再阻扰朕率师督阵,是何道理?罢免你的宰相之位,降职去做大行皇帝山陵使去吧!等朕班师回朝,还要追究你个大不敬!”不倒翁冯道这会儿仿佛被人拦头打了个闷棍,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头谢罪退下。随同冯道山陵使一起任职的还有:太常卿田敏为礼仪使,兵部尚书张昭远为卤簿使,御史中丞张煦为仪仗使,开封少尹权判府事王敏为桥道顿递使。
郭荣决心已下,不容动摇。他来到北郊校军场,只见上千面旌旗蔽日当空,几万口战刀映光闪烁。三军之前,张永德、李重进、史彦超、白重赞、向训、赵匡胤、石守信、曹彬、郑恩、韩令坤等十几个战将披甲跨马,个个威风凛凛,人人精神抖擞。郭荣高声说道:“今先帝驾崩,但遗愿未了。朕戴孝出征,必有先帝在天之灵护佑,大周当兴!”三军闻听,呼声震天,同心呼应,只听鸣炮三声,大军直往晋阳而去。
郭荣下诏天雄节度使符彦卿为主将,澶州节度使郭崇为副将,自磁州进军奔潞州,击敌后路;河中节度使王彦超为主将,陕州节度使韩通为副将,自晋州进军奔潞州,击敌东面;又命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滑州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耀州团练使符彦能等,先领各自本部人马奔赴泽州,以宣徽使向训为监军。
周军因为急速进军,渡河北进,不料与汉军在高平相遇。郭荣意坚气盛,他和先头部队一起来到这里,把河阳节度使刘词统领的大军远远丢在了后边。遭遇了敌军,他没有半点畏惧,以白重赞和侍卫马步军虞侯李重进为左军,樊爱能、何徽为右军,史彦超、向训率精锐骑兵居中路,自己有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的禁军保卫,另有赵匡胤、高怀德、郑恩诸将护驾,亲临前线督战。魏仁浦献计道:“陛下,你从军队西侧出动,做殊死决斗,最能出乎刘崇意料之外。”郭荣欣然说道:“魏承旨所说,正合朕意。”
大军到了怀州,控鹤都指挥使赵晃获悉刘崇已经挥兵向南兼程推进,密告通事舍人郑好谦说:“北汉刘崇来势汹汹,不可轻敌,皇上进兵太快,跟来犯之敌死磕,恐非良策。”郑好谦便进了帐中劝阻郭荣。郭荣听了大怒,说道:“你怎想起来阻扰进军,一定是有人幕后指使,赶快将这人供出来,免得受刑!”郑好谦慌忙说了实话,是赵晃叫他来劝说皇上的。郭荣当即将赵晃关进怀州监狱里,即日下令继续进军。
北汉国主刘崇一听说后郭威去世,就大笑不已,说道:“郭荣小子,老子死了,他却不在汴梁守孝,这会儿送死来了,真的是天赐良机。”他当即兴兵大举入侵大周,又派遣使者到契丹请求出兵。二月,契丹派遣武定节度使杨衮率领一万多骑兵赶往晋阳。刘崇亲自率领骑兵、步兵三万,任命义成节度使白从晖为马步行军都部署,武宁节度使张元徽为前锋都指挥使,会合契丹军队从团柏南下赶往泽、潞二州。
来到泽州后,刘崇把兵分为三路,自领中军驻在高地巴,左路军张元徽、右路军杨衮,互相策应,成犄角之势,队伍看上去极为严整。刘崇远远观望,见周军队伍不及自己的一半,不以为然地说:“啊哟,像这样的对手,我用自己的人马就足可以把他们打垮,哪里还需要请契丹出兵帮忙呢?好,今日一战,不仅要打败周军,也要叫契丹人佩服。”众将官听了,都一致点头称赞他的英明神威。
契丹大将杨衮策马向前,仔细审视了周军的列阵,感觉到周军人马虽少,但战将如云,一个个都透出英俊威武的气势,队列整齐,也显示出士卒训练有素,确是精锐之师。杨衮返回来到刘崇面前,低声告诉他:“别看周军兵少,可以说是劲敌,陛下不可轻举妄动!”刘崇摸了一把须髯,哈哈一笑,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杨将军如果害怕,请撤到一边观阵,孤家定要一战挫败周军精锐!你休要再说不利军心的话。”这杨衮是杨业的父亲,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在契丹是有名的骁将,这会劝刘崇小心行事,反而受到奚落,怏怏不乐,一脸没趣地退回到自己的右路军营里去了。
忽然刮起南风,北汉司天监李义拍马屁地说:“陛下,天助我汉军南风,时机已到,可以决战了!”枢密使学士王得中上前拉住刘崇的马,神色慌张地说:“陛下,如此大风迎面而来,难道是天助我们吗?李义巧言诓主,可斩也!”
刘崇瞪着王得中,大声斥责:“打仗靠人,何须天助!孤意已定,老书生如此多嘴,滚开,不然孤先拿你祭刀!”刘崇说罢,把左手一挥,张元徽领着自己的左路军一千多精锐骑兵,冲向周营。汉军左路军一时金鼓齐鸣,一片喊杀之声显得士气高涨。
周军右军一通鼓响,樊爱能挺枪跃马,出阵迎敌。张元徽拍马上来拦截。樊爱能看了看来将,约莫四十开外,眉宇轩昂,目生雄光,鼻正口阔,头戴银翅盔,身披银甲战袍,胯下一匹斑豹马,手持一杆虎头枪。樊爱能笑着说:“你个无头之鬼竟敢独自当道,待我取了你的首级请功!”张元徽大怒道:“樊爱能休胡说,看我给你个穿心过!”
两员战将在震天的喊声中,来来往往,杀了百个回合后,樊爱能枪法渐乱,有些招架不住了,右军副将何徽举大斧纵马赶过来助阵。张元徽力战二将,全无惧色。战了一会儿,北汉军营里飞出白从晖,舞刀拍马冲杀了过来。
樊爱能、何徽二人正战张元徽不下,心中不免着急,见敌方来了一将助战,同时众多弓箭手一齐放箭,周军士兵中箭倒下的不少。两个战将后退,士兵们跟着纷纷后退,阵脚开始溃乱。
郭荣见状,拍马而出,冒着流矢上前督战。因周军继续后退,把他给暴露在最前面,汉军呼啦一下包抄了上来。这时,赵匡胤怒目圆睁,大喊一声:“眼前危急之时,正是我们拼死报效之时,各位将军,杀上前去!”郑恩、高怀德、石守信三骑一齐跃出,把手向前一挥,带一队人马冲进敌阵。
赵匡胤跟张永德计议道:“敌人骄横得很,挫去他们的锐气,我军必胜!驸马麾下善射的人多,请领兵占领左翼高处,顺风远伤敌军。我领兵从右翼出击。国家安危,在此一举!”张永德点头,率亲军抢占了制高点,雨点般的飞箭顺风射去,直射向敌营。这边赵匡胤带着他的两千人马,郑恩、高怀德、石守信等将军紧跟着他,如同猛虎下山扑向敌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遇到如此神威之军,汉军哪里抵挡得住,像潮水一般往后溃退。
周军左军马仁璃把手里鬼头大刀一举,大声说道:“主上受困,要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都跟随我救驾!”率领手下人向敌军压去,杀死几十个汉军人马,解了郭荣的围。他对郭荣说:“敌人败事已露,万望皇上勿动,按辔看我上前杀敌!”说罢领了几百人向汉军阵中冲杀过去。
这群虎将在敌阵里左杀右砍,中心开花,如同虎入羊群,汉军死伤很多,阵中大乱。刘崇急命身边的亲族刘显、刘达上前抵挡,正遇郑恩、高怀德,不到两个回合,刘显被郑恩一棍打得脑浆飞溅,刘达也被高怀德一枪挑死在马下。
原先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刘崇,此时才获悉周军里竟是郭荣御驾亲征,而郭荣被自己军队包围后又被救了出去,懊丧不已。他回头抓住他最得爱的猛将张元徽说道:“张将军你快上,郭荣正在我军包围之中,捉住他或取他首级前来,我封你为并肩王!”
张元徽二话没说,径自向周军阵中冲杀过来,正遇着杀红了眼的马仁璃。二人也不通姓名就厮杀起来,大战四十个会合,张元徽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又见自己的人马纷纷后撤溃退,眼前这位将军刀刀生风犹如霹雳闪电,此时他顾不得当个什么并肩王,逃命要紧!因此打马就逃。马仁璃见他逃走也不追赶,弯弓搭箭,“嗖”的一声,正射中张元徽坐骑的后胯,那马打了个趔趄,张元徽被颠了下来,周军里战将马全义正好赶到,手起刀落,将张元徽齐腰砍成两段,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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