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罪证抵京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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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杨集的队伍从大兴城正东门进入大兴城,在东市北门与单雄信一行人分开,经过一路闲聊,杨集才知道他们的队伍除了单雄信和程咬金以外,还有翟让、黄君汉。

这些人都是北齐官几代,如今虽然因为北齐亡国,他们家族惨遭当权的关陇贵族打压,变成了龟缩在地方上的地方豪强。可是家族底蕴摆在那里,他们现在没权,但是在地方上仍然有钱有势,打小便学习骑射,这马槊更是人人练习。

杨集虽然知道他们未来是瓦岗反贼,但是人家现在只是大隋普普通通的子民,一心只想在大比中争到一个好成绩,然后为大隋效力,以忠诚和性命搏个封妻荫子,若是就此干掉人家,实在是太过分了;况且,如果杨广还是把天下搞得大乱,哪怕没有翟让造反,也有千千万万个翟让造反。所以他从未想过杀掉这些现在还是良民的未来反王、反贼。

队伍继续向前,队伍抵达平康坊北门之时,又一分为三:一路是在京城有家的人,他们都在此与杨集分别,散向各坊;一路是柳如眉和没有家、或打算在京城安排的人,则是带着大部分侍卫去王府;至于杨集本人还得入宫交令,此外,杨谅虽然是第一时间被押解入京了,但是还有几大车的罪证和赃物在杨集这里,这也是必须今天交割的东西。

虽然杨集身上的衣服被细雨打湿,而且天色也比较晚了,但是他今天必须交令、必须把烫手东西交割完毕才能回家,这是杨坚以自己的为帝经验教给他的细节,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代表的是为官态度、代表的是臣子对君王最起码的尊重。若是臣子时常大大咧咧,不在意这些细节,哪怕他再受宠,也迟早惹得君王、上司厌恶,甚至会在关键时刻成为压垮骆驼的一根稻草。

杨集深以为然,贺若弼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而且杨坚在教杨集这些的时候,也很坦率的说他十分厌恶贺若弼,之所以容忍得了贺若弼,是因为他公私分明,不能以个人情绪来处置一名立过大功的臣子。但是贺若弼最后被处死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他平时的原因,最起码,没有一人为他说过一句好话,哪怕是被他视为好友的宇文弼也冷眼旁观,可见,大家都受够了他。

“卫王!”就在杨集和柳如眉等人分开之时,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集回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的从坊门驶出,车上坐着的正是高颎和宇文弼,他们远远就下了马车,快步向杨集这边走来。

“如眉,你们先回家吧!”杨集向柳如眉说道。

“喏!”柳如眉问道:“公子在宫中吃饭,还是回家?”

杨集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回家了!”

“那好!”柳如眉微微一笑,带着大部队向坊门走去。

杨集翻身下马,向高颎和宇文弼迎了过去,拱手道:“高公、宇文公,你们怎么在此?”

高颎上前微笑道:“我们去宇文公家喝酒,正巧见卫王回来,要不一起?”

“不了!不了!”杨集指着缓缓驶向前方的几辆马车,笑着说道:“我要将这罪证送入皇宫。”

“罪证?”宇文弼眉心一跳,故作淡然的问道:“可是杨谅造反的罪证?”

“当然不是,他都谋反了,哪还要什么罪证啊?这是朝廷中人在杨谅谋反前后,通敌的罪证。”杨集意味深长看着宇文弼:“有人在杨谅造反之前,就把他们在并州的家丁、奴隶交给杨谅当士兵;有的人以为朝廷输定了,于是写信向杨谅效忠;有的人见到杨谅势大涛天,也写信向杨谅效果;还有人,将朝廷的作战部署、军情都送给了杨谅……总之每封信,都足以令写信者的家族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宇文公家的‘不孝子弟’,貌似也写了效忠信,还‘背着’宇文公送了许多传家之宝,嘿嘿……”

“嗡~”

这一刻,宇文弼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一种窒息的感觉让他的心脏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跳动,他踉跄的后退几步,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惨白起来。

高颎看着宇文弼惨白的脸色,明显已经被杨集这些话乱了心智,同时也知道杨集不是胡扯,而是确有其事,至于所谓的“不孝子弟”,其实就是宇文弼本人。

他不禁摇头叹息,颇为失望和遗憾,虽说多方下注是世家门阀一惯传统,可那多数是发生在群雄割据的时候,而杨谅在盛世中造反,完全就是与安居乐业的天下百姓作对、分明这是失去人心之举,这又如何成就得了大事?

就算杨谅气吞万里如虎,那也只是一时得志,可是宇文弼等等人,竟然这么的迫不及待,着实是自作孽。自己多次劝宇文弼安分一点、安分一点,可他偏偏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

“卫王,这些都全都是?”高颎指了指前方的马车,细数一下,竟然有十二辆车,眉头不禁狂跳起来。

皇帝最厌烦、最忌讳的就是世家门阀盘根错节、同进同退,而大隋王朝的门阀势力鼎盛空前,导致皇帝对世家门阀的厌恶和忌讳也是空前,若不然,数月之内就先后经历仁寿宫政变、杨谅造反的杨广为何如此急匆匆的要迁都?

说到底,都是被兵变弄怕了。

而车里面的东西如果全如杨集所说,关中一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从此以后关中人口锐减、粮食压力大减,皇帝也没有了掣肘,高高兴兴的放弃迁都之念,可谓是圆圆满满、皆大欢喜。至于死得轻如鸿毛的通敌者,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却是重如泰山的为国捐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杨集点了点头,真真假假的说道:“全都是通敌之信和赃物!高公还是先回家吧!”

高颎不解的问:“为何让我回家?”

“明天人头滚滚、家家批素,你得提前准备好礼钱,不然,你明天忙得过来么?”杨集哈哈一笑,向两人抱拳一礼,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宇文弼将目光从杨集远去的背影转到高颎身上,急问道:“高公,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宇文公,莫非你真的向杨谅效忠了?”高颎的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其实他也担心自己被卷进这桩莫名其妙的大案之中。

宇文弼苦笑道:“我还不至于这么傻,但是官场之上,礼尚往来很正常啊!可是杨谅造反以后,正常的礼尚往来也不正常了。”

高颎叹息道:“卫王车队中那么多信件、物件,难免有人写信向杨谅向效忠了,这么一搅合下来,你不效忠也变成效忠的了。”

他看了六神无主的宇文弼一眼,淡淡的说道:“别忘了,你们在早朝的时候,完全就是无理取闹、完全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圣人证据在手,也完全可以为了杀而杀!若是圣人把你们你们当反贼杀了,百姓也是深信不疑,觉得你们是死有余辜的反贼。”

宇文弼的眼睛蓦然睁得大大的,他呆立了半晌,缓缓的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压着不封的五十二个州的肥缺是利、十二车信物是威。圣人他等的就是这十二车威。若是吾等关陇贵族在迁都上让步,圣人怕是仿效魏帝帝,当众烧毁文武暗通杨谅的密信、乐呵呵的册封五十二州职务。若是不让步…呵呵…”

高颎默默点头:“既然宇文公明白,看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宇文弼脸上充满苦涩之意,无奈的说道:“我请高公喝酒,本想让你一起反对迁都的。看来现在反过来让你支持迁都了。”

“此事,我不宜出面。”高颎缓缓摇头:“如果是我,恐怕帮不了你们,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

“还是高公考虑周全!”宇文弼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高颎的顾虑,高颎一来是杨勇的岳父和支持者,二来是威望太高了,如果是他出面,恐怕皇帝会以为一切都是在高颎在暗中捣鬼,结果反而弄巧成拙。

他此刻要去与独孤顺等人商议,哪还有心思请高颎喝酒?向高颎行了一礼:“高公,实在是抱歉了,咱们改日再聚。”

宇文弼毕竟是几十年的老臣,当然知道杨集这十几车罪证的严重性,如果运气好,最多是交友不慎、行为不当,被处罚一番了事,可杨广如果借题发挥,那就是从贼的反贼。关键是今天早朝的时候,关陇贵族官员蛮不讲理,已经把杨广惹火了。

他已经察觉到这里隐藏的问题,这件事极可能是杨广和杨集早有合谋,故而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犀利,先是以肥缺瓦解关陇贵族内部的团结,接着再以罪证摧毁一些人的意志。攻击之迅猛有如雷霆万钧,瞧他们这架势,分明就是打算以摧枯拉朽之势打败敌人,根本没有给关陇贵族拉帮结派和商量对策的机会;若非如此,杨集怎么可能这么巧的在今天抵京?否则的话,杨广为何不是明天宣布迁都?

但是杨广大义在手、罪证在握,而且他的目的和用意已经摆了出来,所以他们关陇贵族现在除了顺着对方的节奏、以妥协谋求自保之外,别无选择。

更要命的是,哪怕是他们妥协了,杨广未必放过他们一马,因为杨广是盛世之主,而不是乱世中以统一天下为以主的曹操,他更不需要为了内部的团结、以烧信的方式向“降臣们”妥协。

。。。。。。。

“参见圣人!”大兴宫内,杨集在几名内侍引领下,匆匆忙忙走向甘露殿,向等候多时、起身相迎的杨广躬身行礼。说有多正式就有多正式、说有多礼貌就有多礼貌!

杨广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笑着将杨集扶了起来:“嗳嗳嗳!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天天听着歌功颂德、看着规规矩矩的臣子,我都腻了,你要是也变成这样,那我真是变得成孤家寡人了。”

杨集顺势而起,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笑着向入座的杨广问道:“阿兄面南背北做君王,感觉很爽吧?”

“爽?爽个屁!”杨广摇头失笑:“皇帝看起来至高无上、光芒万丈,其实十分枯燥无趣。而且劳心劳力,着实是一言难尽呐。”

“阿兄是天下之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杀谁就杀谁,怎么就一言难尽了?”杨集瞬间化身为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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