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湖之多兰（1 / 1）

湖之多兰神，水神托兰伊德的万千化身之一，除去所有化身共有的“波涛”、“汇集”、“无形”等权能外，还执掌着专属于湖泊的“恩赐”与“守护”两项神职。

与“水”这一存在相关的神明在诸神中自成一派，原因是水无形无体，自然也不会受到外界的束缚，所有与水相关的神均为托兰伊德的一部分，彼此之间也能够互相转化。

打个比方，假如一杯溪水倒入海洋，那么这杯原本属于溪神管辖的水便会成为海神新的眷属，三百层面自然界中水的所有表现形式均符合这一法则，包括冰霜雨雪，乃至双极说过的存储于生物体内的水分。

因此假如正面与这位多兰神对上，尼禄也不能保证可以在对方一瞬间榨干自己之前先砍掉他的头，好在或许是队伍里有艾米莉娅加入的缘故，直到二人下到阶梯底部的一座地下洞窟为止，他都没发现强度能够和鲁达伦斯媲美的气息。

“这地方和起始神庙不一样啊，”举着火把的艾米莉娅眺望四周，空旷潮湿的洞窟内响起她自己的回音，“我们真的来对地方了吗？”

“湖之多兰神庙是这样的，”因为之前已经对话过，所以现在的双极能连上艾米莉娅的思维，“每座神庙的形制和结构都各不相同，避免成神者投机取巧而不是向试炼展现自己的真正实力。”

火光因空气湿度的陡增开始明暗不定，照不亮的地方传来水滴摔在地上的声音，踩在一滩水洼里的艾米莉娅注意到脚边的一根不起眼的石笋，举起火把，头顶密集成簇的钟乳石几乎占据了整座洞窟近三分之一的空间。

“这是溶洞啊，”尼禄若有所思，“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出现溶洞，还是这么大的？”

“我觉得这应该和‘湖’没关系，”艾米莉娅尝试着向前走去，脚步的回音和在一片漆黑中渺如萤火的光亮都说明溶洞的总面积宽阔得远超他们的想象，“一片封闭的空间，不与外界的任何河流连通，积水也只是空气中因为低温冷凝的水蒸气，无论土质还是岩层都与周围环境不同，简直就像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一……”

“……嘀嗒。”

水滴声打断艾米莉娅对现状的分析，尼禄摸摸身上仍然潮湿的长袍，总觉得哪不对劲。

“这道试炼是什么，”他问双极，“打在门口等着偷袭我们的那种水凝成的怪物吗？”

“本来是的，”双极也百思不得其解，“一共十头，免疫物理攻击，地下之所以会变成这么空旷的溶洞应该也是它们活动的结果，但我也不知道它们哪去了。”

“嘀嗒。”

艾米莉娅没走远，只是来到旁边观察墙壁表面的情况，这座整体呈椭球形的溶洞几乎被水体常年滑落时积累下来的钙质包了个严实，每个角落都湿哒哒的附着细小的水露，一旦彼此凝聚到一起便会淌下，汇入更大的水滴里，最终在重力的作用下积出新的水坑和洼地。

“噗。”

一滴水砸进她的袖口，深色的圆形湿痕缓慢扩散开来，渗入手腕的冰凉触感令身处黑暗中的她不太舒服，于是她将火把贴近衣袖，想着烤一烤或许能好点。

接着在热量的烘烤下，她眼睁睁地看着一缕白烟哀嚎着被蒸出了她的袖口，仅持续了一霎时的嘶哑尖叫让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哦，天呐。

她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本能地感到恶心。

……

水是无形的，装在什么容器里就是什么形状，如果把使水体凝结成形的神力当作容器，那么一旦这个容器在时间和外力的作用下破碎，水就会洒得到处都是。

但神力同样是无定形的，尤其是破碎后溢散成能量态的神力，会自发地融入洒了一地的水中，借由自然现象不断重复蒸发冷凝的这个循环，直到原本稳定的凝水魔兽完全塌作无处不在的水露，将这座溶洞的每一角都死死咬住。

假如在水体的魔兽已经裂解成最原始的散水的这个前提下，神庙的试炼仍然成立，那么艾米莉娅只能得到一个结论。

这片溶洞的每个角落，都是不断蠕动着的、想要将来犯者啃食殆尽的寄生虫，只是以水这种事物的形式表现出来了。

艾米莉娅的神色没怎么变，她不是那种看见条毛毛虫都要失声高跳的女人，但这不代表她能坦然接受这个答案，火把调了个方向，她看见尼禄已经把那一身沾水的长袍脱下来了。

下面是全套的精钢软甲和更下层的锁子甲，少说三四十斤重，难怪这家伙从没在意过别人的暗算。

“你要怎么办？”艾米莉娅轻声开口，传回她耳里的回音此刻已经变了味。

“我是想告诉你没办法的，”尼禄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有意识地放缓——没法保证空气中的水汽进入体内后会不会搞出什么乱子，“原本是打倒十头水兽就成功，但眼下变成这样，根本没有倒不倒之分。”

“我能把整座洞窟都冻成冰，但那也只是改变水的存在状态，”艾米莉娅也尽可能保持肢干的静止，就算自己吓自己也比承受鲁莽行事的后果强，“考虑到失控的神力具有扩散性，不能确定从这里开个直通地面的口子再将这些水分全部蒸发会导致什么。”

“如果这些水兽每次被打倒都会分裂成更小的部分，那么前人遇到的难度应该不会比你我现在的低，”尼禄以左手五指作为阵眼撑起一个小型的法阵，利用魔力对一旁石壁上的水滴进行压迫，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异样斥力，“他们是怎么通过的？”

“我不知道啊，”双极的语气中也透着一股茫然，“神庙原来的机制是每次有人通过试炼后，试炼的内容都会刷新，理论上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嘁，”尼禄暗骂道，“不敢正面出现，反而开始恶心人了是吧。”

“那要先回去吗，”艾米莉娅举着的火把也快烧到头了，“在这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事。”

“问题不大，”尼禄在空中划开黑红的裂缝，将磔突扔进去后又掏出一把什么小东西，随即扯下左手的手甲，“我负责把水聚起来，之后你把它冻住就行。”

“你？”艾米莉娅柳眉微蹙，“现代的魔法体系是以众神的权能为基础建立的，你要用神力的劣化版本去对抗真正的神力？”

“不用三百层面的魔法就好了，”尼禄将那把物件依次套在五指上，是五枚形制颜色迥异的戒指，“鄙人才疏学浅，不过什么都会一点。”

“注意点脚下，别被一起吸走了。”

艾米莉娅将信将疑地靠回尼禄背后，五枚戒指而面无异色的魔导师哪怕放眼三百层面的神秘学界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但光是这样就想和神的权威对抗，她实在不能理喻。

而且，什么叫“不用三百层面的魔法”？

这种怀疑一直持续到她亲眼观察到地上水洼中凭空激起的涟漪开始缓慢朝一个方向进发，而她却感知不到任何魔力的流动为止。

五枚戒指泛出不同色调的优雅辉光，尼禄伸出分明没有法阵闪烁或魔力运转的左手，握拳。

纯粹的黑白只出现了一瞬间。

超位魔术·琅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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