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1 / 1）

县一中

学生们排着长长的队在食堂打饭。天空灰蒙蒙的，乌云把本来很高的天空压的很低，低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天上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下起瓢盆大雨。整个操场瞬间笼罩在烟雨之中，雨点砸在地上变成铜钱大小的水泡彼此明灭。

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的狼狈不堪，纷纷四处逃窜，有的把校服拉链拉开，两手抓住两个衣角，从背后往头上一扣拔腿就跑，还有的拿着比脑袋还大的搪瓷饭缸扣脑袋上找地方避雨。

当整个校园变得满地泥泞后又转了小雨，逐渐成了比针还细的小雨丝，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又出来打饭，转眼间食堂窗口又排成四条长龙。

一个身体瘦弱，个子不高的男孩一手拿着搪瓷饭缸，一手拿着英语书站在长龙之中，他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丝丝的小雨给空气中带来一阵凉意，校园被大雨冲洗过后显的焕然一新，虽然是秋天，但还是该红的红，绿的绿，黄的黄，稚嫩的脸庞和叽叽喳喳的孩童的吵闹声给校园增添了不少春色。。

‘于野，这么用功啊。’

于野抬起头，说话的是他的同桌常犹雪。

在于野抬头的一瞬间，常犹雪发现，被秋雨洗涤过的于野，那清秀的五官更加清秀，一双丹凤眼也比平时更清澈。

常犹雪上下打量着于野，还是一如往常的穿着一成不变的校服，被雨打湿的校服也显得比以往更干净些，也显得整个人比平时更消瘦。脚下一双黑色手工布鞋早就湿透了，而他却浑然不觉。

“下午要听写单词，我抓紧背背。”于野说完，低着头继续背单词。

“常犹雪，这个单词怎么读？”于野指着书上的一个单词问。

常犹雪还在打量着熟悉的于野，他身上的书卷气和他清秀的气质吸引了他。

“常犹雪？”于野又问了一声。

“哦”常犹雪这才反过神来。

“拿来我看。”常犹雪接过于野的英语书，看见单词表的空白处写着密密麻麻的汉字。‘hello’旁边写着哈喽，‘meet’旁边写着‘密特’。常犹雪看的笑了，她能体会到不会音标的于野靠死记硬背学单词有多难。常犹雪从裤兜里掏出中性笔在于野指着的单词旁边写‘者潘腻死。’

“于野，我教你一个记单词的方法，你看这个。应该这么拼才对……”

“于野，你是猪啊，用这么大饭缸。”

于野其实从心里有点喜欢常犹雪，生怕被常犹雪瞧不起。于野眼神躲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额，我饭量大，饭缸小了我吃不饱。”

于野平时在家干农活，寒暑假去工地给父亲打下手，人出了大力饭量也随着增长。于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能一顿饭吃下三碗拉条子了。

看于野的表情，常犹雪也后悔说出刚才的话。她其实也有些喜欢于野。

“吃这么多还吃不胖，真羡慕你。”

那天是星期五

下午上完两节课就放假了，于野手提一个用鸡饲料袋做的书包徒步回家。

于野是他们生产队唯一一个高中生，并没有人与他同路。他发现一条捷径，沿着金河边一直往前走，在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家了，他家在金河北岸的村子。

一路上于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加快脚步往家走，当他赶到家，看见门口整齐的摆着几个鲜艳的花圈，屋子里传来铃铛，木鱼敲打声伴着阴阳念着“佛啊。阿弥陀爷佛啊”的声音，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冲进屋子：“奶奶！”

从今年开春起，奶奶吃饭时总觉得反胃，后来，去医院检查，奶奶得了食道癌，是绝症。

从那天开始，一家人陷入悲痛之中。虽然谁也没有明说，但家人脸上少言寡语的表情谁也能看的出来，就连尚在母亲襁褓中的妹妹哭声和笑声都比以往少了许多。

父亲还是每天去工地上干活，他是个木匠，是一家人的主要经济来源，母亲和爷爷奶奶平时在家务农，于野每到寒暑假，就随父亲去工地，时间一长，聪明的于野在不知不觉中也学会父亲木匠的手艺。

爷爷是村里养牲口的好手，自打于野记事起，家里就有一头母牛，一头青口骡子和两只关中驴。

母牛基本每年能下一头小牛，在爷爷的精心饲养下，小牛犊长的很壮实，小牛养几个月拉到牲口市场去，能卖个好价钱。

在老于家最风光的时候，还养了30多只羊，因为苦于没有地方圈养，父亲就在河南岸用木头板围了一个简易的圈，并给爷爷用木板搭了一个小屋，除了农忙的时候，爷爷几乎每天都在河南岸放羊，放牛。

青口骡子是在它一岁半的时候到于野家的，那天爷爷带着1000块钱来到镇上的牲口市场，原本计划是买一头成年骡子，可爷爷刚到市场门口就看见这头毛发黑里发红的青口骡子。

当时想买这头青口骡子的人并不少，听骡子主人说这头青口骡子是蒙古马和关中驴配的种，这才一岁半就长到现在的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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