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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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福儿就在想怎么和卫傅说。

想来想去,她决定还是不说了,能瞒一天是一天。

回去后,她只跟卫傅说起和爷爷见面的场景,又说她爷说过两天会再来看她,给他们送一些过冬的东西。

大抵是急于遮掩另一件事,以至于有些事被她说得详细琐碎,卫傅渐渐沉默下来,福儿也渐渐说不下去了。

尴尬与沉默盘绕着两人。

“罢了,我不瞒你!”

福儿破釜沉舟地与他说起之前汪椿跟她说得那些话,说起黎皇后如今住在坤元宫,说起宫里的流言。

她不敢去看卫傅,她害怕看到一双不堪重负满是痛苦的眼睛。

哪知半天没见他出声,她没忍住抬起头来,谁知卫傅竟出乎她意料的平静。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他默默道:“曾有一次我与母后起了争执,母后说皇叔不善,让我日后少与之接触。我不解,询问理由,母后说她自有道理。其实那次我便察觉出母后的异常,只是没有细想,现在再想,其实有些事早有端倪。”

“……还有当初在行宫,以及进京的一路上,以及我们又被关回东宫,三皇弟他们却被关去了养蜂夹道……谢家即使怕受到牵连,想退掉婚约,若不是有人授意,那位谢姑娘是不能长驱直入来到东宫的,还有为你请太医之事,以及这次让你出去探亲之事。这林林总总都不对,你得来的消息不过是印证了我的猜测罢了。”

所以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福儿又感觉眼热了。

“你——”她是真不擅长劝人,“你也不要怪娘娘,娘娘她……”

“你个傻子,我怎么可能怪母后,”卫傅惨笑道,“若不是母后,想必我早就活不了了,而不是此时此刻还坐在这与你说话。”

福儿看他这模样,实在难受得慌。

她站了起来,走过去抱住他。

“殿下,你要实在心里难受,就哭一场吧。你不知道,我刚才见我爷,狠狠地哭了一场,哭完后感觉心里舒服多了。你要想哭,就哭,反正也没人看见……”

“孤可是太……我没有想哭……”

说是这么说,当一个怀抱向自己敞开,有人硬生生将他的脸按在怀里,卫傅觉得也许是错觉,有热流从他眼中滚了出来。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许久,直到他抬起头。

“你不要担心我,你现在有着身子,我没事,我是个男人。”

福儿没想到他前脚哭得稀里哗啦,后脚申明自己是个男人,她总觉得有些好笑,不是嘲笑,就是想笑。

于是她点点头道:“殿下是个男人了,男儿要能屈能伸,顶天立地,以后我和娃都指望殿下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

成长是什么?

是当你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意识到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是意识到自己肩头的背负和责任。

成长的道路说漫长也漫长,说不漫长,其实也就是一瞬间。

福儿在三天后再度见到了王大柱。

她爷果然给她准备了不少过冬物什,光大棉袄就准备了几身,还有不少能放的容易保存的吃食。

福儿又记提出让他和刘长山赶紧回去,一入冬路上太冷,地上上冻了就不好走了,就怕年前两人赶不回去。

“你就别担心我和你姐夫了,他还有差事在身,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这趟他们回去时,要顺便押一批流放到尚阳堡的犯人,还不到能启程的时候,等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跟你姐夫一起走。”

宁古塔无塔,尚阳堡有堡,这都是辽东一带特有的地名。

此二地因地处偏僻,气候寒冷,极为苦寒,乃大燕三大流放之地其中之二。宁古塔要更北边一点,那地方八月下雪,九月结冰,一年之中有半数时间都处于冰天雪地,是流放犯了极重之罪人的地方。

尚阳堡比起宁古塔,又好了不少。

虽还是苦寒,但没有宁古塔那么冷,一般犯了大错的人被流放过去,就是在那里开荒种地。

福儿下意识想到三皇子等人,是不是这次流放的就是他们?

她问王大柱。

王大柱想了想道:“我也没细问你姐夫,好像有说里面有几个以前是贵人的人,据说还有妇孺。要不我回去问问,明天来给你信儿?”

福儿自是说好,如此一来倒也不再提让他们赶紧回家乡的事了。

因为有汪椿帮忙,这一大堆东西并不难拿回去,走到半路的时候,汪椿道:“我找到小豆子了,但是……没见到王御厨。”

福儿心里咯噔一声。

汪椿叹了口气道:“等会先把这些东西找个地方放着,我带你去见小豆子。”

至此,福儿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之后两人先把东西放到某处地方,又去找小豆子。

小豆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儿,就是因为他圆乎乎的像颗豆子,如今却瘦得从黄豆变成了绿豆。

一见到福儿,他就哭了起来。

“……师傅早就不好了,却一直让我瞒着你,开始他不愿请医官来看,后来倒也找了个医官来,却看不出什么,只说是人年纪大了……”

福儿愣愣地听着,不由自主流着眼泪,心里十分懊恼,懊恼自己竟然疏忽了师傅。

其实她早就察觉出了点异常,只是没当回事,后来几次去看师傅,小豆子都说他好着呢,还在里面忙做菜,她便疏忽了自己竟多日没见到师傅了,好不好都是听小豆子说的。

“……营地出事之前,师傅就不好了,那次陛下下命给宣王做菜,其实是我做的……出事了后,我们都被关了起来,被关的第二天,师傅就不行了……后来看守的侍卫看人死了,准了让我出去办丧事,当时也找不到棺材,是一个侍卫帮忙买了口薄皮棺材,把师傅草草葬了……”

“师傅说他给姐姐你留了点东西,但没说地方,说把这话告诉你,你就知道了。”

汪椿见福儿愣愣的,也不说话,劝道:“福儿,你也别太难过,王御厨年岁不小了,又不是因病痛过世的,算是喜丧。”

这怎么就算喜丧了,人死了,还能算喜吗?

她本来还想得好好的,若能出宫,就把师傅接出去孝敬,若不能出宫,就要努力出息些,总要让师傅安然养老,别那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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