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堪设想(2 / 2)
魏氏越发觉得对不住她:“你越是这样,我才越是心里不好受。今天来之前,我同元徽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给她求情,只是要私下里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见了她,听她说了那些话,动了恻隐之心。
可叫我更没想到的是,事到如今,都成了这样了,她还要来骗我,利用我。”
她长长一声叹息:“你们都是好孩子。珠珠劝我,你自己都是最委屈的那个,还想着来劝我。”
裴清沅笑意越发浓了:“那不然呢?本来您就也是无辜的。换句话说,要是珠珠做了这样的事,咱们就算知道都是珠珠的错,难道放着她不管吗?
肯定还是想护她一些的。
她是该受罚,可咱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断送性命。
以己度人,都是一样的道理。
也不是说我有多大度,多善解人意。”
她早就松开了魏氏的手,转了方向,捏了捏自己的左手小臂,又轻捏了捏自己右腿:“您说的是,受伤的是我,受委屈的也是我,我不是圣贤,做不到原谅。
我请您来,只是想跟您说,做错事的是魏大娘子,她姓魏,是您的亲侄女儿,您也没有错。
因她不是自幼养在您身边的,她有什么错处,都不该算在您的头上。
就算是会稽郡公和崔夫人,也本不必为她的错处负什么责。
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
裴清沅没有再往下说。
她年少时也同阿耶生分过,直到今天,心底里都还排斥抗拒。
难道如今她长得好,竟全都是阿耶的功劳吗?
只怕未必。
那她若长得不好,黑心烂肺,当然也与阿耶无关。
她所说的以己度人,正是这个道理。
魏氏一向都知道她通透,却没想她豁达至此。
裴清沅讨喜她不是第一日知道。
是到今天才为她的这份儿坦然和豁然感动。
“我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魏氏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一切的言语都变得没有意义。
在裴清沅的面前,更显得格外单薄。
裴清沅也知她心中所想,又叫了一声舅母:“至于我阿耶,他脾气急,这些年又总是想弥补我,对我再好一些,遇上这样的事情,他或许对您也不会有太好的脸色,您不要往心里去。
时间久了,他会放下,也会想开的。
我阿娘性子软,不会跟您生出隔阂嫌隙来。
横竖阿耶阿娘住在京城这段时间,您往来走动也是同阿娘一处,就当瞧不见我阿耶便好。
要是真的心理委屈不受用,觉着他讨厌,就去跟顾家阿舅说,让顾家阿舅说他去。
我做晚辈的,他是为我出头,我也不好替您说什么。
便只能劝您两句,别往心里去。”
她又缓了一口气:“这趟进京阿耶是奉旨回京述职,是官家恩典,他在京城里也待不了多久,过些日子就回河东去了,您别理他就好。”
“看你这孩子说的。”
她这话反而把魏氏给逗笑了:“方才劝我宽心的时候,说什么宝令是我亲侄女儿,我会想保全她也是人之常情,又说什么以己度人的,这会子却这样说你阿耶。”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你阿耶这人,我是没太接触过的,只是他跟你阿娘来京时,我问过你顾家阿舅,大抵知道一些。
他着急是因为心疼你,我能理解。
况且今天就算是我去给宝令说情,你阿耶也只是冷着脸,都没对我说半句重话,我有什么委屈不高兴的?
至于你们父女两个之间的事情,我是不掺和的。”
魏氏才又伸手过去,覆在裴清沅手背上,轻轻地拍着:“我真是羡慕然哥儿这样命好,能娶到你这样的女郎。”
说起她和赵然的事情,裴清沅如今不抗拒了,便脸红起来:“您又说这个。”
魏氏见她不好意思,到底是年轻女孩儿,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又说了会儿话,看着她吃了药躺下休息,才从她这小院儿离开重回了前厅去不提。
·
却说那头赵行陪着裴高阳接上顾怀章,三人一行进了宫。
晋和帝这些日子病了几场。
从前他身强体壮,可是自从郑家出事,赵奕被废,皇后跟着去了之后,他身上的小病小痛就再没断过。
御医们静心调养,贞贵妃也仔细照料,可他是身心俱疲,御医说是心结,得慢慢调理。
福宁殿中熏了香,清甜的。
晋和帝见他们进殿中,放了手上的奏本,也没管赵行和顾怀章,只问裴高阳:“朕听李福说你是为你家女郎坠崖的事情而来,事情查清楚了?”
裴高阳拱手拜礼,晋和帝既然问了,他便也不拖沓,回了一声是,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回禀给晋和帝知道。
不过也没说的那么麻烦。
挑挑拣拣的,把重点的地方,不能回避的地方,一一回禀了。
晋和帝听完也只是皱了下眉头:“这样的人家,把好好的女孩儿养成这样——”
娇纵,溺爱,无所不依。
为那点儿心存愧疚,酿成今日大祸。
他是见过裴清沅的,也知道那是个很出色的女郎。
当初她才来盛京不久,郑氏就动过心思,他其实也赞成。
但大郎没那个福气,他总不可能真的跟郡王府抢儿媳妇。
如今弄成这样。
晋和帝冷嗤了声:“这可不是单纯的女孩儿家争风吃醋的事情。”
他才斜了眼风去看赵行:“你怎么说?”
“她是闺阁女孩儿,却同朝廷勾结,先前赵奕跟郑家作恶多端,她就算不知,也该明辨是非,偏偏是同赵奕狼狈为奸,下毒手,也是二人商量好的,这是没成事,裴大娘子福大命大,保全了性命,赵奕和郑家又坏了事,若不然,真的叫她做成了,儿臣以为,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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