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2:激流(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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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担心自己被当成间谍抓去枪毙?”

去前线并从参战士兵身上获取枪械和装备,目标只能定在朝军士兵身上。然而,穿着敌国士兵军服作战属于间谍行为,更不用说万一他们被韩军误认为是朝军士兵后会迎来什么下场。

“难民在这里是没有地位的,只能随波逐流。”麦克尼尔叹了口气,“不管是被驱逐还是被关进收容设施,就算我们对他们而言存在利用价值,他们也不会正视我们。战争开始之后,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不能为战争动员卖力的人只会造成隐患。我敢保证韩国人会想办法加紧将难民送进收容设施,参加战争是个宣誓效忠的机会。”

麦克尼尔耐心地解释道,虽然伯顿也提出过按照正规程序参加战争等方法,但难民的身份限制了一切,这一层滤镜会让大部分韩国人近乎本能地对他们持有负面看法,那么军队也不会放心让难民参加战斗。反之,私自跑到前线参战必然带来严重后果,而麦克尼尔相信这种误会可以在引发最严重的冲突前得到解除。

正常人的想法是离战争越远越好,麦克尼尔则相反。他依旧因自己曾经的选择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损失而苦恼,逃离战争有时并不会让他面对的局面好转,也不能让他有机会拯救更多的人,甚至还会把原本不该受害的无辜者置于死地。直面战争呢?等待着他的可能是彻底的死亡,李林警告过他。麦克尼尔还保存着执念,他坚信自己的理想是正确的,世界的毁灭只是一连串的错误综合造成的结果,假如他有更多的机会、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资源,一切悲剧都可以被挽回。

无法避免的事情,应当更快结束。马克沁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发明了机枪——结果,战争不仅不会更快地结束,反而变得更加血腥而残忍。

“逛街都能迷路的人,去前线肯定会碰上麻烦的。”米拉以对麦克尼尔开的玩笑表明的自己的态度,“你也算是我的半个恩人,我会保证你安全回来的。”

“什么叫做你来保证我的安全?我不需要……”这种话似乎严重地挫伤了麦克尼尔的自尊,“……多谢理解。我们就怕你不同意,那样一来我们只能摸黑前进了。”

任在永把他们扔在旅馆后就离开了,直到伯顿发现第一辆坦克出现在街道上时,任在永依旧没有返回。军队采取行动只是时间问题,首尔离前线太近了,随时会成为朝军的重点打击目标。来到伯顿的房间询问情况的麦克尼尔不经意地往街道上望去,发觉坦克和装甲车的出现没有让市民迅速退却。

“他们确实应该回到家里或是地下掩体里。”麦克尼尔能够感受到气氛变得愈发紧张,“这是战争,不想卷入战斗的平民应该离开。”

“这些人可能认为事情还有回旋余地。”伯顿不看好希望渺茫的回旋,“然而,他们会抱着一丝幻想,或许也是由于朝鲜人的行动略显反常。”

“你是说,明明那位委员长是上午被火箭彈轰炸的,而朝鲜却是到了晚上才正式决定宣战?”麦克尼尔点了点头,“这很好理解。朝鲜目前的实际首脑是护卫司令官朴光东,他在当天上午还将包括国防相在内的军方首脑杀了个遍。亲信夺权这种事,在亚洲很常见。”

把坦克开到街道上的士兵们还不太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士兵将坦克开到指定位置后,便从坦克上探出头来,迎接着市民的审视和关注;一些更加大胆的士兵甚至跑去和市民合影,也不知道市民们是否愿意看见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承担了无数恶名的军人。

附近传来了喧闹声,也许是市民和士兵之间发生了冲突。逃避现实虽然可耻,承认失败和进行妥协带来的耻辱和挫败感更是难以磨灭。即便战争爆发,那些对李璟惠总统感到不满的市民仍然不愿退去,他们不想相信对于总统阁下的弹劾可能因战争的爆发而中止的事实。一些市民不顾同伴的拉扯,坚称总统阁下原本就打算戒严,甚至不惜炸了北面的委员长来提供借口。为保住权力不惜发动战争,同样是大人物的必修课之一。

探照灯的光束来回在窗户上晃过,伯顿厌恶地拉上了窗帘,隔着缝隙继续观察着。他呼唤麦克尼尔来认真地看看另一个世界的韩国人使用什么坦克,却发现麦克尼尔若有所思地坐在沙发上,作思考者雕塑姿态。

“不对,巧合过于明显了。”麦克尼尔让伯顿坐在另一侧,两人在昏暗的房间内讨论着在这一天之内发生的种种怪事,“手握生杀大权的绝对领袖出访外地,亲信借机造反,这样的例子确实很多。但是,朴光东只是护卫司令,更何况一次性地杀了这么多军方首脑并不能让他迅速地接管军队的指挥权,如果委员长得知情况后下令讨伐朴光东……”

“要么是朴光东迅速被击溃,要么就是二者陷入拉锯战而韩国成为最大赢家——前提是大东合众国不介入。”伯顿赞同麦克尼尔的看法,“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朴光东作为护卫司令,犯下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得到了委员长的授意,那就是他确实准备要造反了。咱们暂时不讨论朝鲜人自己的问题到底有没有严重到需要同时干掉所有军方首脑来立威的地步,就说后一种情况,朴光东唯一的生路是想办法拖住所有他无法直接指挥的部队。”

两人对视了一阵,各自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唯一的办法就是出现战争,而战争的最好借口就是作为元首的绝对领袖被敌人所害。”麦克尼尔严肃地说道,“不仅如此,伯顿,你再想一想,我们来首尔的时候,到处在谣传说总统要实施戒严。现在战争爆发了,那么不管韩国的总统原来有没有打算戒严,军事管制都必须实行。我开始怀疑往开城发射的火箭彈真的是韩国人打过去的,不是朝鲜人的自导自演。”

“不是吧?”尽管伯顿赞同麦克尼尔的部分大胆设想,他还是被这个结论吓得有些畏惧,“你是说,他们两个国家各自有一派想要夺权的人私下做了交易?朝鲜一方的护卫司令给韩国的总统提供一个戒严的借口,韩国人的总统给朝鲜的护卫司令那边提供巩固权力的机会?他们疯了?这……两国之间不是互相对峙的死敌吗?”

“伯顿,在分裂和对峙中获利最多的是谁呢?喊着口号的人真的打算完全消灭或用和平手段收复另一侧吗?恐怕双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理由,对峙本身才是他们竭力争取的。”麦克尼尔郑重地拍着伯顿的右肩,“也许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完全成立,朴光东的宣战就会是假宣战,宣而不战。我们先不考虑其他问题,前线还是要去的,也许那里目前保持着对峙而没有出现实质交火。”

坦克和装甲车趁着半夜接连开进首尔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突发新闻让麦克尼尔的乐观打算变成了泡影。原来,一些原本就支持朝鲜的组织听说双方发生战争,毫不犹豫地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他们对朝鲜的拥护,手段则是破坏各地的设施以最大限度地阻碍韩军的行动。这当然不是媒体杜撰的,因为麦克尼尔自己就在预备抢劫超市时发现了行动鬼鬼祟祟的不明群体。等到他带着从超市中抢到的商品返回旅馆时,伯顿告诉他,新闻里说双方发生了交战。

“……我猜错了。”麦克尼尔立即承认了错误,“看来事情没那么复杂,是我自己惯于胡思乱想。那么,我们得做好离开首尔的准备,别被这些人拦截了。”

“你能在他们的封锁下跑进超市偷东西,看来他们的封锁形同虚设啊。”伯顿惊讶地帮着麦克尼尔从口袋里向外翻东西。

“要是没了光学迷彩,我早就被发现了。”麦克尼尔不以为然,“被抓的市民倒是不少,愿他们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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