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3:白头(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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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3-ep3:白头(20)

战斗不仅发生在首尔市区内,也发生在首尔周边的空域和其他受到朝军控制的防线附近。当首尔市区内部的韩军艰难地抵挡着朝军的进攻时,韩军指挥机构策划了一次突破朝军包围网的攻势,期待着从敌人的围困之中解救首尔。这项作战行动以基本失败而告终,韩军损失了大量兵力和武器装备,仅在其实际控制区附近勉强地保住了制空权。

为各个部门之间原本就几乎不存在的信任蒙上一层阴影的是一则奇怪的指控。有一些来自前线作战部队的报告指出,朝军在进行反击时往往能够精确地抓住韩军的漏洞,从而进行具有针对性的反击,这在一定程度上被视为导致韩军从失误走向失败的直接原因。在掌握着战时最高统帅权力的李璟惠总统做出最终决定之前,军队必须率先揪出那个躲藏在他们之中的间谍。

“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间谍。”

合同参谋本部新更换的会议室中,永远稳固地坐在军队二号人物交椅上的殷熙正大将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出了他的想法。这种试探性的意见对于唯命是从的下属而言就是绝对命令,他们乐于将上司哪怕最轻微的表态视为不可动摇的指导意见,从而借助着长官的权威为自己的想法服务。眼下,那些在各自的下属面前威风凛凛的将军们不得不坐在这里等待着训话,他们忠实地按照计划履行各自的职责,而首尔之外的战事失利的责任本该与他们无缘。但是,既然所有人都认定必须找出一个合格的牺牲品以安抚各方的情绪,那么这牺牲品就必须在这些人之中产生。

“间谍?”安忠焕中将抓着手边的茶杯,“能把计划泄露出去的,也只有接触过这份作战计划的相关人员……即便是各个军团的司令官,也是在行动开始前才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内容。”

坐在长桌尽头的李观默大将沉默不语,他只顾看着手下的将军们猜测着间谍的真实身份。在他眼前,摆放着那份已经过时并且因为被朝军识破而作废的作战计划,下面记录着计划的制定者的名字。泄露计划的不一定是参与指定计划的军官和官员,还有可能是有权浏览对应文件的官员,但总统似乎更愿意把责任推给军队。那么,到底是谁泄露了计划以便让朝军取得更大的优势呢?

“脱北者。”有人提出其中一种可行的解释,“他们埋伏在各个部门之中,随时向着敌人泄露各种各样的机密……”

“算了吧,有些人为了逃到我们这里,全家都进了监狱。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我不相信北韓军会饶了他们……”

争吵不休的将军们乱作一团,只有靠近合参议长的几名高级将领还保持着克制。别人可以推卸责任,他们不行:职务赋予他们的职责要求他们必须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并承担一切罪责,哪怕这罪行并非是由他们本人犯下的。

“合参议长,如果是您向大统领阁下提出建议,阁下肯定会采纳的。”殷熙正大将坚称泄密的责任不在军队,“我们这些军人的动机都相当单纯,加入军队就是为了保卫国家,谁也不像那些官僚一样拥有许多私人业务。没错,计划是我们制定的,但我们并不清楚有哪些人阅览过计划,如果是阁下身边的官员秘密地泄露了情报,那么军队没有理由承担责任。”

即便是在这间会议室中,了解计划详情的也只有少数高级将领。韩军一直将北方的朝军当做假想敌,为此而预备的作战计划不计其数,每当局势出现新的变化,参谋们就必须及时地根据需求而变更计划,以便让这些作战方案能够适应新的时代。大体上而言,韩军采取的作战方案和战争爆发前的预案没有什么区别,连首尔保卫战的出现都在军队的预料之中。毫无疑问,即便是制定作战计划的将军们也明白局势不一定会对他们有利,计划中的大部分内容重点描述了于韩国境内如何进行反击,至于反击胜利后会发生什么,那不是纯粹的军事问题,而是该轮到政客和外交官站出来表演的机会。

李观默大将没有理睬殷熙正大将的主张,同主管着作为单一兵种的陆军的参谋总长殷熙正大将不同,合同参谋本部议长必须从国防的角度管理各项事务。在韩军和朝军的对抗之中,陆军占据着主导地位,大部分行动的话语权留在陆军手中。合同参谋本部议长、陆军参谋总长、陆军地上作战司令部司令官、陆军第二作战司令部司令官,以上四名陆军大将对这个以突破包围网为核心的作战计划完全知情,并且在战前也参与了计划雏形的制定工作。至于陆军中将这一级别,除了提出部分关键战术的安忠焕中将外,其他数名将军分散在各地(不在首尔市区),李观默大将无从核实有关泄密的细节。

谁也没有理由泄密,这是他们的国家,也是他们自己主管的军队,输掉战争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处。不管是从利益还是出身角度判断,李观默大将找不出有嫌疑的陆军将领。

“安将军,你怎么看?”

“军队没有泄密。”安忠焕中将那浮肿的脸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夸张了,“当然,我们都尽力了,所有作战部队的指挥官也充分地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如果阁下执意认为泄密就是军队的责任,那我还是建议她在处分对应的军官之前先看一看是不是身边出了卧底。”

“就是这样。”殷熙正大将忙不迭地开口了,“那些在战争爆发前支持敌人的什么议员、活动家,全都是可疑的通敌派。该为这件事负责的恰恰就是他们,现在是战争期间,他们还妄想自己可以不受控地行使那些除了给管理各项事务造成混乱之外毫无意义的权利……”

在将军们惊愕的目光中,李观默大将举手示意乱哄哄的会议暂停,他本人和安忠焕中将一前一后地走出了会议室,把这里留给了殷熙正大将。合参议长离场后,会议室内的气氛居然莫名地变得缓和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陆军参谋总长根本不必装模作样地扮演着调和者的角色吧。

长桌的一侧是合同参谋本部中拥有实际指挥权的大将们,另一侧则是仅仅因为这场保卫战才有机会进入这个会议室的师团长们。在大多数会议中,他们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中听着上司们互相争执和发表自相矛盾的意见,而他们关心的只是怎样把那些近似天方夜谭一般的计划付诸实践。许多师团长在巷战中耗尽了手下的兵力,不得不从市民之中临时征召新兵填补空缺,这让他们麾下的军队战斗力进一步下降。少数保持着部队结构的指挥官则受到他人的羡慕,那也许是由于他们从未在任何一场足够残酷的战斗中充当主力。

第八师团指挥官黄闵少将从后排的椅子上离开,走向阴沉着脸的殷熙正大将。

“总长。”

“黄将军,你和你的属下守住了那片阵地,这对我们而言是难得的好消息。”见到第八师团的指挥官到来,殷熙正大将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了笑容,“那个挡住了敌军特殊作战部队的代理旅团长,叫……叫什么来着?”

“柳成禹大领,本来是参谋长。”黄闵少将连忙回应道,“他在上司受重伤后临时接管了指挥权,直到现在。”

看着殷熙正那张胖脸上的笑意,黄闵少将把剩下的半截话全部咽了回去。柳成禹是个脱北者,这是任何一名将军稍微用点心就能查到的明确信息。既然殷熙正还在因为这种象征性的胜利而高兴,黄闵没必要趁着这个时候自讨没趣。刚才大家还说脱北者可能是泄露情报的间谍,就算一个陆军大领没机会接触这种级别的机密,万一殷熙正因为被扫了兴致而迁怒于黄闵,岂不是断送了师团长战后升迁的希望?

平心而论,在突破包围网的作战失败后,首尔市内所剩无几的亮点便是第一机甲机械化旅团成功地从朝军手中夺回一块重要阵地并顽强地抵御住了朝军的反扑。其中,神出鬼没的朝军特殊作战部队也曾经向着广场附近的银行大楼发起突袭,但在第一机甲机械化旅团设下的埋伏中惨败,听说连那支敌军部队的指挥官都在战斗中身受重伤。既然总体战略方面找不出功臣,拿小规模胜利安慰下方的士兵和市民总归是可行的。

“要是他能活到战争结束,我们总是要为他找一个和旅团长相称的新职务才行。”殷熙正在头脑中为年轻一代指挥官的前程稍微地关照了几秒,而后便把心思放在了如何让军队摆脱嫌疑上,“只有军队从上到下保持着团结,才能取得这样的胜利……随便地撤换司令官,不仅会让其他将军感到不安,也无法让士兵信服。”

“阁下为什么会怀疑是我们泄密呢?”黄闵少将疑惑不解,“她应该很清楚,我们缺乏泄密的理由。”

“这正是让我感到忧虑的一点,说不定是那些议员干的好事。”说到这里,殷熙正大将心中那股火气又涌了上来,他把右手扣在桌子上的头盔上,以此保持着镇定,“每隔几天就说要调查,又是怀疑军队偷取物资,又是怀疑我们随意使用武力……这是非常时期,不采取非常办法,怎么能维持秩序?得让那些家伙闭嘴才行。”

和平的日子持续得太久,以至于有些人忘记在这国境之外有大半个世界仍旧在战争的地狱之中挣扎。在那样的土地上,谁拥有最强大的武力,谁就主宰着一切并理所应当地拥有了对应的话语权。这种规律或许对任何一个忽然从和平堕入战争的地区都是适用的,只要掌控武力的人意识到这一点就足够了。规矩很重要,遵守着那些规矩意味着他们能够用一种更体面的方式迎接战争结束后的新时代——但是,前提是赢得战争。坐在会议室中的人都明白,在敌人那里,他们不属于可安抚和收买的对象群体,输掉战争对他们而言意味着输掉一切。

那就是殷熙正大将一直强调的一点——必须战胜敌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赢得胜利。

“大家听一听……我有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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