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5-EP4:戡乱(13)(1 / 2)
or5-ep4:戡乱(13)
忙于逃命的吴苏拉这一次真心实意地表示忏悔,并计划着在他返回安全地带之后立即实施报复——当然,是在不引起他的竞争对手们的注意的前提下。对于指挥着众多东盟军作战部队的吴苏拉来说,要不是这一次他被眼前的利益暂时蒙蔽了心智,敌人就算用无人机也找不出刺杀他的机会。
直到那几座化为废墟的房屋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连道路两旁的植被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之后,心有余悸的众人才开始互相指责并推卸责任。执意在切断合作关系前完成最后一单生意的吴苏拉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即便是平日由于他的威严而不敢反对他的几名军官也七嘴八舌地将他们遇险的根本原因归咎于吴苏拉的贪婪。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无疑激怒了吴苏拉,他看得出这些手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他并不想在这时候强行为自己辩解。
不管责任最终被推到谁的头上,大家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过去游走在灰色地带牟利的群体将被日渐激烈的冲突不断地挤压其生存空间,直到这些大规模诞生于特殊时代的人们退场为止。
几乎忘记了晕车是什么滋味的军官和士兵们在公路上狂飙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抵达了附近的一处据点。车子刚停稳,众人纷纷争先恐后地从车上跳下,然后在哨兵们诧异的目光中狼狈地开始呕吐。最后一个下车的是迪迪埃·博尚,他强行忍住了也当着众人的面吐个七荤八素的想法,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总算摆脱了死到临头的危机感。心情稍微平复后,他准备联络麦克尼尔,把刚才的遭遇告诉对方并催促麦克尼尔尽快采取行动。
不料,他等了好一阵也没能得到麦克尼尔的答复。心知大事不妙的博尚不声不响地结束了还没开始的通话,转过头来安慰被吓得不轻的军官们。见博尚仿佛安然无恙,几名脸色发白的军官也振作起来,勉强向博尚辩解说,他们只是因为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遭遇了危险而变得慌乱,若是战时他们提前有着心理准备,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不堪。
“麦克尼尔,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博尚有些着急,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和麦克尼尔马上取得联系。再说,麦克尼尔或许还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完成,他们必须合力编织将敌人困住的大网。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博尚劝吴苏拉加强警戒、以最快速度返回基地,在更安全的地方指挥对敌人的反击。
博尚的猜测与实情相差无几,麦克尼尔不是正在忙就是赶往忙公务的路上。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按照沈行健招供的地点进行排查,以便找出那些可能被敌人暗杀的知情者。连日的奔波让麦克尼尔的精神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他的斗志燃烧得愈加旺盛。只有当他必须休息时,他才会允许自己暂时失去意识,而那时彼得·伯顿将会接手他的工作。
“如果我们不是只在这个世界生活几年,而是要度过完整的一生,这么大量地摄入咖啡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损害。”伯顿不知何时突然在乎起了身体健康,他也经常劝麦克尼尔多休息一会,“我说,虽然咱们总是乐观地估计这些病症会在老年时发作,但也不能排除它提前到来的可能性。”
“那就是我们和敌人赌谁的寿命更长的时候。”麦克尼尔顶着两个黑眼圈继续开车,好在这辆大货车的驾驶室中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并无第三个成员,其他陪同麦克尼尔执行任务的国家宪兵都在大货车的车厢里待命,“不过,我们追查了这么多地点,除了把大量可疑人员送去老谷县或是新加坡、香巴拉浮岛进行关押之外,实际的进展几乎为零。不仅如此,我现在仍然对敌人表现出的两个特征表示怀疑。”
前方出现了一辆碰巧正在巡逻的警车,警察们见到了麦克尼尔的车牌号,没敢多加阻拦,只是简单地检查了麦克尼尔和伯顿的驾驶证,就将这辆载有大量不明人员的大货车放走了。为他们自己的身份带来的特权感到高兴的同时,麦克尼尔也隐约担忧敌人同样能用类似的方法逃避看似天衣无缝的检查。城市的轮廓离他们越来越近,下一个目的地近在眼前。
“哪两个疑点?”
“第一,假设我们此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即敌人正试图清理那些知晓他们罪证的证人,那么这会带来一个无法解释的难题:敌人到底是怎么得知这些隐居避世的人们的躲藏之处的?”麦克尼尔连连打着哈欠,当他在手边寻找廉价的浓咖啡瓶子时,伯顿警觉地拿走了最后一瓶咖啡,速度快得像麦克尼尔抢走他的酒瓶一样,“……这说不通,如果他们真的彻底切断联系、躲藏起来,就不会有人能准确地知道他们的住处。”
“第二个……你不会说是这里吧?”伯顿自己拧开了浓咖啡饮料的瓶盖,“但这很合理,不是吗?那个姓沈的给我们的大部分地点都分布在金三角附近的农村中,可是总会有人以为躲在城市就是最好的隐居,那么敌人侦察到城市隐居者的住处也是情理之中。”
麦克尼尔猛地踩下了刹车,把脑袋靠在方向盘上。
“你说得对——我先睡个十分钟,时间到了再叫我。”
说完,他一声不响地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伯顿不得不在麦克尼尔的鼾声中告诉货车车厢里的其他国家宪兵先等候新的指示而不是擅自行动。他们正处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地带,鳞次栉比的低层楼房和远处金光闪闪的佛寺使许多第一次来到万象市的国家宪兵们感到惊奇不已。他们当中有些人一直住在大城市,另一些人则身处偏远的农村,从未有机会游览不同的风光。
正当伯顿犹豫着自己是否需要按时间限定要求叫醒麦克尼尔时,麦克尼尔的脑袋准时地从方向盘上滑下,短暂的美梦也就此告终。清醒过来的年轻战士告诉自己的战友,他们能否在敌人的枪口下保住了解详情的重要人物,就看这一次的行动了。
这由不得麦克尼尔掉以轻心,他迫切地需要找到了解【兰芳赤子】和钟复明的过去的重要人物,可是事与愿违。几乎精神失常的沈行健向他们供出了许多重要情报,此人的利用价值已经耗尽,而麦克尼尔手下的国家宪兵每一次都比对手晚一步赶到现场,被他抓获的疑似知情者又无法给他提供真正有用的情报,以至于他私自设立的俘虏营和【矫正中心】正面临着不小的批评。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略带歉意地和被他撞到的市民们微笑着打招呼,迈克尔·麦克尼尔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他以为自己成为老谷县的县议员便是获得了棋手的身份,想不到那也只是他真正参与这场博弈的开始,而对局却已经临近终点。对潜伏在水下的一切浑然不觉的市民们不会意识到这些离他们太远的危险的存在,他们也最好永远不知情。
信任实在是脆弱,麦克尼尔不禁这样想着。他愿意给他的朋友、他的战友、他的合作伙伴以充分的信任,哪怕失败两三次也无所谓,他仍然愿意和他信得过的人一同合作。想让别人接受这个规矩则是不可能的,陌生人之间的利益交换关系只存在一次接受考验的机会,失败就等同于失去一切。不过,这或许是正确的,那些因利益而决裂的【朋友们】无不是在向他说明仅存在利益关系的人们不适合交友的事实。
穿着便衣的一行人在一处大广场前停下了脚步。在他们的正前方,是气势恢宏又更像是佛寺的凯旋门;广场的右侧,洁白的四层办公楼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这和右侧那栋正有不少市民出入的商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站在这中轴线的起点上,麦克尼尔丝毫没有能够见识到这座在中南半岛的混战中得以保全的城市而生发出的感慨,他只是茫然地重新审视那几个坐标参数,连他身边的伯顿也有些冒冷汗了。
“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伯顿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知道。”麦克尼尔拉着伯顿走到行道树下的阴影中,装作是来访的游客,“沈行健的那单生意原本是帮助【兰芳赤子】寻找对应地点的可疑人物,只不过他的效率太低了,所以他才会成为敌人的打击目标。这附近的建筑中一定有几栋具有特殊意义的目标建筑,要么是某人的住所,要么藏着某些东西。赶快想办法把附近的建筑探索一遍。”
“……喂,超市还好说,但办公楼和民宅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伯顿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通知本地的警察和血盟团吧。”
“这不是一场应该浮出水面的战争,伯顿。”麦克尼尔坚决地否定了伯顿的想法,“我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是东盟内部的敌人被秘密地处理掉,而不是像自由南洋联军那样掀起另一场公开的叛乱或是起义。是的,这个结论和咱们这种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价值观都不符,可是东盟太需要和平了。再见不到和平,东盟的公民们就会把最后一代人淹没在鲜血中。”
“行吧。”伯顿兴致索然,他一听到麦克尼尔对这些看不起他们的亚洲人施加同情就有些窝火。亚洲人用不着他们来同情,他们在这里没有居高临下地施舍同情的立场。想来想去,他只能把这种差异归结为两人不同的人生经验造成的思维模式上的区别。
好在附近的市民们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只把他们当成了从外地赶来旅游的旅客。借着冒充旅客的机会,迈克尔·麦克尼尔混进了人群中,开始对附近的建筑进行搜查。他挑选了其中一栋居民楼,趁着其中一个居民出门时轻而易举地混进了建筑物内部,然后开始进行逐层搜索。直到他到达顶楼为止,他也没有找到任何蹊跷之处。从顶楼向下张望,两辆报废的工程车辆沮丧地并排躺在四层白色办公楼附近的围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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