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衣少年（1 / 1）

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袭白衣，玩弄着手里的一枝树枝，在地上画着圆，嘴里叼这一支狗尾草，头戴斗笠，独自在街巷深处伤神。

接近正午，少年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摘下嘴里的狗尾草，攥在手里，拐过街角，踏入最近的一家酒摊。掌柜见了少年，忙说道：“叶公子来了，您看要点什么？”少年走向酒摊最里面的位子上“老三样吧。”少年答道。语气很是失神。

少年摘下斗笠，是一张清秀的脸庞，暗含一抹淡淡的忧愁。他缓缓地抱住头，泪水顺着鼻梁渐渐滑落，滴落在酒摊的地面上，融进尘埃里，与酒香交织。

不一会，小二端进一碟花生米，一盘干切牛肉，一壶杏花酒。少年抹去眼泪，吃喝起来......只不过，他面前有另一碗斟满酒却未曾喝一口的酒碗。他不时将这一碗酒撒落在地，再斟满......他喝一碗，便倒一碗，又斟满，直到酒壶已空。

少年放在桌子上二两银子，戴上斗笠，在掌柜的慢走声中离开了。

他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相府，相府上的白花还没来得及摘下来。门口的护卫见了少年便回府里通报去了

少年进入府内，屏风前扫地的小哥见了少年，行了个礼，说了声；“少爷好。”

此人正是当朝宰相叶年的次子叶云

叶云点了点头，这时，一个丫鬟从后院走了出来，来到叶云身边，说：“二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找他”说完便匆匆离去了。那小哥，也继续扫他的地。

叶云拐进后院，来到书房前，推开了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喊了声爹。

叶年见儿子来了，说；“叶云，你哥的死已经改变不了了，但是我们要好好活着呀，别天天喝酒，跟条狗一样糜烂的生活，听爹的，哈”

“您身为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自己的亲儿子死于非命，你却让凶手逍遥法外，你配当爹吗！”叶云怒斥道。

“我跟你说过了，你哥是和欧阳家的欧阳冬比武死的，有生死状。”

叶云歪着头，喘着气，不再说了。

“也怪我，没给你哥找把好刀”

叶云听了，问：“杀我哥的刀，叫什么”

叶年答道：“唤作，立冬”

三日前相府

“哥，欧阳家的三个少爷回来了，还拿回来四把刀，听他们说，都是名刀”

“有哥这把浮月好吗？”叶流说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刀。言语和神色难掩骄傲。

“这把刀是爹亲自买来的，吹发即断，映影成画，寒气逼人，的确是把好刀”

“那是，小爷我可是要当天下第一刀客的人。”

二人相视一笑

叶流是叶云的哥哥，时年二十五岁，喜武厌文，从小爱舞枪弄棒，这把浮月出自江南锻刀师刀郎之手，三品上，是叶年送给叶流的成年礼物。平时叶流极为爱惜。

叶流想了想，说：“云，你跟爹说一声，我去欧阳家看看刀”说完便和一个车夫驱车去了欧阳府。

欧阳家有四子，长子欧阳春，次子欧阳夏，三子也是嫡子欧阳秋，四子欧阳冬。欧阳春，欧阳秋，欧阳冬三人在其父欧阳季过世后，便出去闯荡去了。留下老二，在家看家。四人中也只有老二有家室，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十九岁，叫欧阳端。女儿如今十六岁了，叫欧阳若梦。这欧阳夏，也是当朝户部侍郎。

不到一炷香，叶流便到了欧阳府上，待侍卫通报后，叶流便来到了客堂。

说明来意后，欧阳冬忙抽出腰间的刀，但是其他三人却没有让叶流看刀的意思。叶流也不在意，只是默默看着欧阳冬的刀，这把刀，长三尺一寸，拔出来时有股透到骨子里的寒意，叶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同时，也拔出自己的浮月让欧阳兄弟四人看一看。

忽然，欧阳春说：“还是老四的刀好，老四的刀，杀人不见血，你的，杀人见血。而且，老四的刀，是一品下”

叶流平时就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今天听到有人说他的刀不好，脸都红了。说：“欧阳冬，敢不敢跟我比一场，签生死状！”在得到另三人的默许后，欧阳冬点了点头。

地点定在欧阳家的后院中。时间在当日午饭后。

申时，叶流应约而至

比武前，叶流感到腹部不适，心中暗想：“早知道在家少喝点番薯粥了，都怪叶云那小子，非说比武要吃饱，灌了我三碗”

说明原因后，在几人的笑声中，叶流把刀取下，窜到了茅厕里......

酉时，二人摆好了架势。

傍晚的风吹拂着叶流额前的青丝，这是清风对他最后的怜悯，最后一次抚摸。

欧阳冬首先发力，疾步冲向叶流，举刀挥下，叶流也举刀格挡，两刀相触，火花四溅，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惊起几只寒鸦。两把刀相互划过，欧阳冬的刀在叶流耳上划了过去，并未伤到叶流，叶流却顺势抓住欧阳冬的胳膊，向后一拉，刀尖从欧阳冬腋下划去，鲜血随即渗出，叶流又抬腿踢中了欧阳冬的小腹，二人的距离再次被拉开，欧阳冬强忍疼痛，换手拿刀，纵身一跃，高举单刀，叶流再次举刀相迎，这一次，随着一声清脆，浮月断为两截，立冬砍在了叶流脖子上，叶流随即倒地。

而欧阳冬第一次杀人，刚才青筋暴起的手渐渐松弛，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那把刀也从他手中掉下，滚落在叶流身旁。刀上，无血。叶流，白衣染成红，像是白芍丛中的一只玫瑰，已然断了气。

人群中，一片惊叹中，唯有一人笑了。

欧阳春让人将叶流的尸体，断刀及生死状送到了相府，相府上下一片沉默，只有叶年淡淡说了句：“找人去办点丧事用品。”这时叶云突然说：“杀人偿命！”欧阳冬急忙回答道：“立过生死状了.......”话未说完，叶年打断他说：“你滚吧”欧阳冬行了礼，离开了。

叶云知道自己再说也没用了，也扭头离去，换上一袭白衣，那是他哥最爱的颜色，离相府最近的那家酒摊，是他们两人最爱去的......此后几天，他日日不着家，直到今日才回到府上。

“我要去找老李查清这把刀”叶云甩下了这句话说完施展轻功踩檐踏瓦而去。

远看

那一袭白衣，如同天边最绚烂的一朵云，浮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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