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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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时分,太医署外忽的传来一阵马蹄。

守值的青年太医昏昏欲睡间一个错眼,便见一群禁军宫内纵马,转瞬来到了院前。

“你们!你们”他语无伦次,宫内纵马,只以为是叫他遇到什么谋逆之事了。

为首的禁军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太医署都是男子,自然不会安插在内宫,自内宫往太医署路程遥远,若非纵马前去,等把太医送过去,真有恶疾人恐怕也早凉了。

此时他语气急促,生出一头的热汗,更顾不得太多,开口便催促:“快,皇后患疾!你们留守太医署的有多少人?!”

那青年太医入宫为太医不过三月多的功夫,何曾见过这等架势?

“今夜值守的太医一共十二位。”

禁军一拍桌子:“立刻全部叫醒!半刻时间来不了直接提着头过来!”

转瞬间太医署一片纷乱,许多太医正在睡梦之中被喊醒,睡眼惺忪人还没看清,就被人从被窝里捞起来塞到了马上。

众多侍女持着宫灯立在殿外迎一群人进入,皇帝尚未披着外袍立在床踏之上,俯身只顾着看着床上的人。

见他们来,皇帝眸低是无尽的苦涩惊慌,“快些过来给皇后诊断,如何会晕厥过去?”

医正打开医箱翻找起来,便要拿着金丝上前。

“都什么时候了,直接上前来!”

皇帝压着声音,眸光中似有火焰,即将压抑不住怒火。

医正一个哆嗦,心里默念了一句罪过,上前掀了帘子直接上手为皇后诊脉。

他伸手诊脉时眉头深锁,松手翻了一下贵人的眼皮,便也了解清了病症。

却也不敢妄加议论,往身后看了一眼,立即有另几位精通妇科点上前给昏迷的皇后娘娘再行一遍诊脉。

得出的结论几乎一致。便知这是大亏气血,腹部绞痛所致的晕厥。

“回禀陛下,娘娘是气虚统摄无权,血热流行散溢,使冲任不固,血随经泄所致。此外,尚有瘀血内阻。容臣僭越,癸水散溢腹内绞痛等症状,需施针方能缓解。”

皇帝这会儿倒是镇定了下来,约莫是被一群太医看过,心里也不像方才那般仓皇无措,连眨眼都不敢。

微颔首便同意了他们给皇后施针。

上前施针的是闻史,闻家针法名声在外,据传这针法祖传八百余年,能生死人肉白骨。

闻史更是青出于蓝,胆大心细,十七便四处行医,一次经一乡店遇一难产妇人,久产不下胎儿,眼见那妇人出气多进气少,家里人已经为其准备好了棺材寿衣。

路过的少年闻史听闻,不顾旁人阻止闯入产房。

找准位置仅只用一根银针刺入妇人肚腹,不出一刻,便顺利产下胎儿,母子平安。

后来别人问起此事才知,原是那胎儿在母亲肚里攥住了脐带,才导致久产不下。

闻史便是用针隔着肚皮扎了小儿的手指,使其吃痛松开了攥紧脐带的手。

如今闻史早已四十有余,扎针功法更是了得,他略一看皇后紧闭双目,晕厥中也不忘紧皱眉头,青白的面容,唇色与脸庞一色,白的如同那窗沿上的雪,十分骇人。

想必是十分痛苦的,也难怪陛下急成这般。

这在闻史眼里简直就是小病症,可他也丝毫不敢随意对待,念了一声得罪,将皇后左臂衣袖往上展去,露出半截瘦白胳膊,拿起银针往三处穴位一扎,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玉照晕厥中挣扎一下,被扎针的手指轻颤了颤,而后便见唇瓣上渐渐爬上血色,眉头也舒展开了。

皇帝自始至终垂着眸,眼底投下一片深暗。小姑娘挣扎一下,比猫儿还弱,却叫濒临溺水的他看到了一根浮木。

他想要将她揽入怀里,却碍于她手臂上颤动的银针。

只得转为轻轻抚着她的鬓发,目光一直凝视在她脸上。

闻史低声道:“皇后娘娘已无大碍,银针放置半个时辰,待娘娘醒来,再容臣取针。”

外头天色未亮,皇帝深邃的眸子倒映着殿内点点烛光,映的他神情仍有些苍白。

他立在床头瞧了里面躺着的人许久。

皇帝不发言,众人自然不敢打扰,一个个或跪或站,殿内充斥着极为恐怖的气氛。

一众太医大气不敢喘,只觉得有一方铡刀悬挂于头顶,即将落下。

今夜的事,一个不好就有人要掉脑袋。

毕竟皇后出这等状况,他们日日请平安脉,也没请出半点问题

等皇后面色恢复过来,呼吸平稳了,皇帝方才迈出外殿。

果不其然,皇帝方才顾念着昏睡的皇后,如今一出殿,自然再无顾忌。

“一群废物,日日为皇后请脉,结果还能突发这病,怎么事先什么都瞧不出来?”

老医正摘了帽子,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臣方才把脉推断,许是那药物所致。那药方子有一味火性大,有娠女子不能服用,外有些女子体质原因,也会影响些癸水情况,只是如娘娘这般的,实乃罕见!”

说到底还是皇后体质比旁人差,耐不住药性,还有,老医正不敢妄言,他推断皇后有血晕之症。

见到了大块血渍,闻着味道,犯了血晕。

皇帝指节叩击桌案,眼中满是不耐,听到此话觉得是在推脱,已是动了杀心。

“如此大事,事先不说可是刻意隐瞒?皇后出事,你死有余辜!”

“此药方子百年间用的人少,七十一味药材,倒是无相克的,也找人试了方子,想来是老臣疏忽,老臣确实万死难辞其咎。”

一人一个体质,怎料这娘娘的体质异于常人——

一大把年纪,胡子花白的医正跪倒在地一副请死的架势,实在叫人心酸不已。

他身后跪倒的一排学生,有太医令,太医判,各个都跟着跪倒在地,纷纷替其求情。

“望陛下明鉴!老师他用药虽是凶险,可这也是未曾料到之事,皇后娘娘的病症这段时日已经是有所消减,说明这方子确实有用,许多药方子都是这般起死回生的,若是一点火性都没有的药方,只能充做温和调养罢了,如何能彻底根断娘娘的顽疾”

皇帝看向头发花白的老太医,神情冷肃,眸中泛起浓重杀意,“你可知不止是你一人,你们都有罪?”

“老臣请罪,只这方子确实使娘娘隐病好转,老臣恳请陛下再给老臣些时日,改善方子,彻底断除娘娘顽疾,老臣再以死谢罪!”

这话说得难听,却也是实话。

如今把娘娘折腾出这样,赐死了他,药方子撤掉从头再来过,能不能有效另说,娘娘岂不白遭这一番罪了?

门外忽的人影憧憧,清宁近来偷偷朝李近麟招手,示意他过去。

皇帝耳朵极尖,这会儿听到叫人心烦意乱的声音,转头凝视过去,吓得清宁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陛下,娘娘醒了”不知谁传来的呼声,此刻在众人听来犹如天籁之音。

皇帝听闻,立刻抬脚往内殿走去,还不忘骂他们:“滚出去候着!”

众人也不知听陛下怒骂的是谁,只跟着一群大部队一块儿往外跪着爬行,好歹算是保住一条命。

——

永安宫中——

新年第一日,宫里白日四处亮着烛台,喜庆无比。

太后上了年纪,浅眠的很,天未亮就醒过来了,穿戴整齐往正殿里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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