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却教移作上阳花(1 / 2)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急。
不知是兰妃她们太过放松警惕,还是皇后手段太过高深,竟然就这么把事做成了,好比修剪盆栽的花艺师,轻而易举地从后宫中又减去了两人。
如今,就只剩慕娉婷负隅顽抗。
慕娉婷身怀龙胎,可谓是最大的护身符,也是最强力的武器,就好比易摧易折的宝剑,用最坚硬的金刚石打磨而成,她在刺伤别人的时候,纵使对方折断开裂,她自己也会粉身碎骨。
所以她现在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她以为,自己把握着皇上的心,可以用皇上的手,皇上的权利去得到自己所求,但凡事有得必有失,哪里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呢?
更何况,林清萸如今也正寻着破解之法。
聆音阁中,坊主正编排着新一轮佳节的舞曲,见林清萸到了,盈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上前:“妧妃娘娘万福金安……浮华州日子,不知妧妃娘娘过的还好么?”
林清萸未料到宫中竟还有人挂念自己,不仅有些感动,露出真实的笑来:“一切都好,坊主这是在准备新的舞曲么?”
坊主点头道:“是啊,这舞曲都是为瑾妃娘娘腹中龙胎的满月礼做准备。”
且不说瑾妃的胎儿还要两三个月才降生,如今这么早就筹备起满月礼了,可见玄寅对此胎儿甚是看重了。
林清萸道:“坊主可忙么?本宫有一事想请坊主帮忙。”
坊主勤恳道:“妧妃娘娘不必客气,若有何事尽管吩咐。”
林清萸笑笑,谜语般自叹自怜道:“其实红颜弹指老,匆匆不饶人,每个人都有年老色衰的哪一天……本宫膝下又无子嗣,实在是没什么盼头,只怕等到年老色衰的那一日,只能深宫寂寞,每个帮衬。”
坊主迟疑道:“娘娘仅仅二十岁就为妃位,可见皇上对您极其宠爱,娘娘如今有这样尊贵的位份,子嗣也是很快就能成的,怎会怕以后没有盼头呢?”
林清萸勾唇道:“宫中新人更迭,再过两年就是大选了,当时候本宫还有多少青春和新人争芬斗艳丽呢?”她话锋一转,“宫外进来的,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来日做了姐妹也是假笑相迎,倒不如自己亲手提拔,还能记得个知遇之恩。”
“娘娘的意思是……”坊主看向林清萸的双眼,接着低头微笑:“那,不知娘娘想选个什么样的人?”
“气质清冷,擅弹箜篌,月琴之类的。”
坊主点头道:“奴婢记下来,定为娘娘仔细斟酌人选。”
“那就辛苦坊主了。”林清萸唤了身后宫女,将几匹锦缎呈上,道:“这几些天容纱和转星锦是我前些新得的,用来制成舞衣最是光华动人,如今就借花献佛了。”
坊主垂下头,后退几步推脱道:“娘娘,如此贵重的礼物,奴婢实不敢收。”
林清萸将那几匹锦缎放在坊主怀里,道:“本宫知道坊主前几年便在寻这料子,只是当时本宫只是位份尴尬,如今也算报坊主教导之恩了。”
坊主已明显有些心动:“那……奴婢就…”
林清萸微笑不语,携了宫女离去了。
回宫路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忽出现在林清萸的轿撵前,宫人刹步不及,让轿子咯噔一下,险些把她的甩飞出去。
抬轿的太监纷纷跪下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娘娘恕罪啊。”
沫儿正要骂时,看清了眼前男子的样子,立刻回到轿前,“娘娘,是则俜侍卫。”
则俜?他这个时候不跟在皇上身边到这里来做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林清萸也还是从轿上下来,道:“你们先回去吧,本宫走回宫就行了。”她转头向沫儿道:“你也回去,我和则俜侍卫说几句话。”
沫儿担忧地点了点头:“那娘娘早点回宫,奴婢给你烧些牡丹水洗头。”
打发了身边宫人,林清萸整个人轻松不少,提着笑意走到了则俜身边:“大人好久不见,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吗?”
“已经无碍。”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清萸抑制不住地心头颤抖,那颗心脏几欲蹦跳出来似的。
她回避般躲开了则俜炽热的视线,慌乱地开口:“那就好,本宫还有事,就先回宫去了。”
错身刹那,则俜一把拉住了她,径直朝过道内的暗巷里走去,而林清萸也不知为何就这般听话地跟着他走,直到到了目的地才慌忙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道后宫里有多少双眼睛?万一被人发觉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则俜不语,低头仔细地翻找着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只白玉虎纹玉佩,塞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
则俜生涩地开口道:“我送你玉佩,那你该还礼了。”
她当然明白其中含义,男子赠玉佩,女子赠香囊,意为永结秦好,相定终身之意,可如今她身为皇上的后妃,哪里还能寻求什么心仪的男子,美满的姻缘?
她皱眉思绪许久,方道:“则俜大人是想要香囊么?”
抬起眸子,则俜亮亮的眼神中包含着无限的期待,渴望,她心中被这样急促的光芒照的几乎迸裂,如四肢百骸被生生撕碎了一般,她不敢对上视线,更不敢回应这份期许。
“往事,大人不如就当作一场梦,放手罢了……沉溺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她说出这番话后,立刻想给自己一巴掌。
眼前的男子都敢迈出这一步,而她却退缩了,明明她是最渴望这份感情,日思夜想如今的回应的人,可她却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试图挽回:“不如,我送大人别的东西?”
则俜眼中却是旖旎一片,潮红湿润的眼眶映着令人心碎的愁意,他眼神微微跳动,似是祈求,又似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般颤着声音开口:“清妹,你还在怪我把那四名女子带进宫么?可是她们原本就在京城无枝可依,又急需用银子葬亲,我才…”
这声“清妹”,已是彻底将她的心绪打乱了,仿佛她此时此刻不再是玄寅的妃子,而是宫外一名普通的少女,与青梅竹马相遇。
可这样的悸动,如今却是半点也留不得了。
她将那只已在手心生出温热的玉佩交回到则俜手中,决绝地转过身,捂着心口道:“不是…大人处处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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