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局-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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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后,素荷搀扶着顾羲凰来到人来人往的正殿。她二人心知肚明,只有待在人多的地方才能保证安全。顾羲凰也向素荷保证,在她回来之前绝不会自己回去禅房。

从北市郊外到东市的肃王府,即使有快马,也需个把时辰。顾羲凰跪在佛祖金像前,低头闭着眼盘算着时辰。身边的香客很多,男女老少都有,即使她真的会被强行带走,也可以高呼救命。纵使这么想着,她的手心里依然全是冷汗。

素荷回到王府已经过了辰时,白衡英刚刚下朝回到王府,正在厅中用早膳,见到只有她一人火急火燎地回来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昭熙君呢?”

素荷满头大汗,脸色也是不佳,促声回道,“回王爷,姑娘不肯离开,还想等神主牌位制好。可是有件事小人发现不对,只能赶紧回来通知王爷。”

白衡英手里的动作一停,问道,“什么事?”

“北市的那座慧灵寺不太正常,我们去时住持只说神主牌位需要两天就能制好,便留姑娘住下。两天之后又推脱说还要两天,而且我们每日醒来都觉得精神不济,可能是被人下了药。”

“你说什么!”白衡英险些站了起来,他压住心中的怒意,继续道,“素荷,你能确认你们的确是被人下了药么?”

素荷摇头道,“并不能百分之百确认,但至少也有六七成。那座慧灵寺古怪得很,我想他们或许是想迷晕我和姑娘,做些什么。而且姑娘前两日还病了,高烧不退,今日才退了热。”

白衡英再也无法掩饰,焦急道,“那你为何不送她回来?明知慧灵寺可能有危险,还留她一人在那?”

“小人也想护送姑娘回来,可姑娘执意要等神主牌位。小人劝说无果,这才来向王爷报信。小人走时,已经将姑娘安置在慧灵寺的正殿,那里人来人往,即使真要做什么,也不敢再大庭广众之下。”

“这个顾羲凰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白衡英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焦急万分。“素荷,你先回去,将之前带在身边的小厮与侍女也一起带去,一个都不许少。能带她回来固然是好,带不回来也有人能守着她。再者,你去仔细查查那座寺庙究竟有什么古怪,居然敢在京城之中做这种事,只怕后面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营生。切记,不要露了踪迹。”

宗辛回来时正好见到素荷离开,白衡英早膳用了一半,脸色阴沉地坐在一旁。

“王爷这是怎么了?”

“少虚。”白衡英见他进来,眉目并未舒展,“你前几日查过,慧灵寺的确是京城中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吧。”

宗辛猜不透这一问是什么意思,只如实回道,“我查过慧灵寺,京城之中这么多寺庙,唯有它香火鼎盛。日日有人进香叩拜,来往香客络绎不绝,就连很多官员都携家眷一同去请愿还愿。”

“可查过慧灵寺背后的人?”

宗辛瞪着眼睛,心想,顾羲凰不过是去立神主牌位,找个香火旺盛的寺庙就好,为何还要去查寺庙背后的人。

见他不解,白衡英沉声解释道,“寻常的寺庙会刻意留女香客小住么?还会在茶中下迷药。这种下作的手法,我能想到的除了拐卖良家女去花街柳巷,也没有其他了。”

“王爷的意思是……”宗辛一头冷汗瞬间爬满。

白衡英挺直了脖子,脸上冷笑浮现,“去查。能利用寺庙做掩饰,来做这种勾当,我想不会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先去查查这几年在慧灵寺上香后报官失踪的女子,再去查查这座慧灵寺究竟是几时出现在北市,又由何人出资。敢在京城之中、佛祖眼下做这些污秽肮脏之事,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宗辛刚准备离开,又听白衡英问道,“陈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他们打算何时换死囚?”

“后日子时。”

日落黄昏后,夜色阴沉地坠了下来。

涐州州府府衙的朱门紧闭,牌匾两侧悬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被一阵阴风吹动,灯笼里的光漏下了来,斑驳地扫在面前的石板路上。

只见一道略微扭曲的影子投下,还有木轮在地上碾过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一个衣着褴褛瘦弱不堪的跛子,正在用尽力气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着十几个木桶,没有盖严的木桶往外不停冒着热气还有饭菜香气。跛子头上用破布包着半边脸,看不出模样与年纪,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露出来精光闪闪。

绕过涐州州府的正门,再行一里拐个弯,就看得到涐州州府的牢狱正门。大狱正门外有六人值守,寒风里,墙上的灯笼已经被吹得扁了下去,在墙头不停翻滚。值守的六个人穿着笨重的棉衣,却站得挺立。有人听到板车的木轮声,伸长了脖子,看到的确是跛子拉着车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七叔今天来晚了。”

七叔没有答话,只是含糊地低低应了一声。几人也不甚在意,一起上手帮忙把板车拉到了门口。几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天,有人偷偷打开了一个木桶的桶盖,饭菜的香味立刻溢了出来。

一人夸赞道,“七叔今天的菜做得尤其香。”

另一人附和道,“原本还不饿,闻到七叔的饭菜,肚子里就跟饿鬼打仗一样。”

几人哄然一笑,七叔还是没有答话,只是看得到露出来的两只眼睛里透着笑意。

“别打趣七叔了,他说不了话心里着急。你们先帮着把饭菜抬进去吧,我一个人守着,吃过饭了再来换我。”

其余五人应了声,连带着七叔六个人将板车上的十几桶饭菜一同抬进了大狱。

这个跛子名叫刘七,年轻时也曾是涐州州府的差役。后来办案受伤成了跛子,又生了一场大病口不能言。家中妻儿靠他养家糊口,他便求着应承下了府衙牢狱中所有犯人及差役的饭菜伙食,一家几口勉强度日。

刘七抬下最后一桶米饭,小心地扯了扯围在脸上的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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