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河夜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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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要请吾辈乘舟河游,行祭祀河神之礼?”

蜀辞刚一到家,并未瞧见百里安哪里去了,身后的铁锅都尚未来得及放下,屋外头就黑压压来了一大片人。

她们皆是村中的妇孺大婶,里里外外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说甚么村子里近日来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故此引来了青云山上的老神仙黄道人仙身莅临到此,除邪祟,定乾坤。

近日来村中怪事连连,每每黄昏清凉时分。

若有女郎单独于溪河水边浣衣,总会无故失踪,直至几日后才叫家中人省觉此事。

概因那些女郎浣衣失踪之日,夜半时分,自家屋中却频频出现那名女郎的身影与声音。

以至于家中人都以为一切往常如惜。

可事后细想下来,那几日女郎的身影与声音都格外虚飘。

真正回忆起来的时候,一种无端的恐惧袭身。

竟是恍然察觉到,自己似乎并未在家中真正看清女郎的模样轮廓。

直至在溪河丛林边,看到自家女郎的衣衫半截埋在土里,显然已是遇害多日,尸骨却不翼而飞。

如此诡异的怪事,这般灵气不足的偏远山村极少有过。

一时之间,叫并不通晓天文地理的无知乡农妇女们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夜夜担惊受怕,唯恐那鬼神怪事发生在自己的家中。

如今遇着这么一位老神仙,自当是香火供足。

再加之那黄老道一番开坛做法,吹火燃符的一系列玄乎其玄的手段显出来。

在这些乡农妇人们眼中,可谓是大大神通,当是顶礼膜拜,深信不疑。

这几日,那黄老道可谓是趁火打劫,在这偏僻得一贫如洗的山村庄子里,倒也狠狠肥赚了一笔。

一些用旧了的物事,比如说桃木剑,黄符纸,五帝铜钱,青铜剑,朱砂道袍。

都一一在这村庄里好生重新置办了一回。

不过皆是得以今夜祭祀河神,需准备完全不容有失为借口。

此前,更是对祭祀提出诸多要求,需以六名女子同舟共行,以祭神明。

而蜀辞,便是这第六人选。

总而言之,黄老道一番云之又云的大道理下来,将这群农村妇人忽悠得一愣一愣。

只知晓这第六人人选非同小可,半点敷衍随意不得。

既然老神仙点名指姓说是这位薯姓娘子,那便只能是她,旁人代劳不得。

看着门外胡搅蛮缠的一行人,蜀辞眼中杀机隐现。

她对于这些阿猫阿狗的凡人破事不感兴趣,也没有耐心去做那什么祭祀神灵的蠢事。

正欲发作之间,吴大娘跳出来指责道:

“你们这一群人,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呢?薯大妹子又不是我们硚口村的人,有甚义务要给你们逼着架着去河里头干这么危险的事。”

蜀辞目光淡淡地看了那吴大娘一眼,似是有些意外面对这么多气势汹汹的人们。

她一名妇孺,竟有勇气站出来出言维护。

虽然说她蜀辞,并不需要任何人维护便是了。

吴大娘虽为读过什么书,却也不似这些人蒙昧无知。

本就对那黄老道感观不佳。

昨日又瞧着那老道人明显是在打薯大妹子的主意。

今日听铁匠师傅说,好似清晨时分,这薯大妹子与那老道人在铁匠铺子里闹了一些不愉快。

那铁匠师傅也是个老实人,明眼瞧着分明是那老道人妄图对人家娘子动手动脚在先。

只是如今那老道人在村中风头正盛,铁匠师傅不欲多加惹事,也未到处多言什么。

只是吴大娘却看不过去了,这分明是便宜占不成,蓄意报复。

眼下初春寒峭,几日连连大雨,溪河湍急危险。

夜晚祭祀,若是稍稍出了一点意外,落入水中,即便不将人淹死,也有冻死的危险。

大抵人性本就自私,生死当前,哪里容得她们细思道理,更何况人类的悲喜本就不想通。

对于吴大娘子的指责,她们丝毫不以为然,理直气壮道:

“她既在我们村子里落足住下,便是我们村子的一份子,吃得也是我们村子里的口粮。

她那病殃殃的相公整日里喝下的药材,烤着的炉火不都是我们村子里的吗?

如今叫她抽空出些力,又不是要她性命,又怎能推演,含含糊糊的。”

村子里倒也有些明辨是非之人:“李大婶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薯大娘子不论是吃食还是炉火,都是花了银子来买的。

别的不说,就那几颗夜明珠,就是村子里好几年的收成了,她本就不欠旁人的。

只是薯大妹子啊,你也莫怪,眼下我们村子里发生了这般怪事。

好几家的姑娘都失踪了,若是还糟糕一些,怕是已经出了人命。

我们也想早些结束此事,可莫要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老神仙指名道姓,说你八字硬,命格显贵,可令神仙显灵。

若你能行行好,帮助大家伙渡过这难关,我们必然记你一辈子好的。”

蜀辞显然是个软硬不吃的,她冷笑道:“我需要你们记着我一辈子好做什么?记着我的好是能让我吃饱饭还是能够替我消灾解难?

莫要在此碍手碍眼,再胡搅蛮缠,休要怪我不客气!”

蜀辞在魔界狂傲惯了,这话对于魔河大人而言,算不得什么过火之话。

可落在这群人类们的耳朵里,却是极端刺耳。

惹得一众人极不愉快。

“这妇人好生不讲道理,甩脸子给谁看了,若非我们收留他们夫妻二人,她那要死不活的相公怕是早就一脚踏进阎王殿了!”

“对!既然她这般不识趣,我们又同她客气什么,如此没有同情心。

我们何必将她那小相公扔出村外,管他死活?!”

这话明显是怒极之下的气话。

可这无疑是触及蜀辞的逆鳞,她眼眸内似有火焰汹涌,森森厉然:“你们敢!”

“薯大娘子又何必要将事情闹大,你只需小小配合一二,待到祭祀结束,我等自然不会为难。

若是一来二去,惹得你那身子不好的相公沉疴复发,那可就大大不好了,老道儿心中定是十分过意不去的。”

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人群慢慢分开出一个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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