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庭杖(1 / 2)
今日十分闷热,日头在云间若隐若现,蒸得人汗水直流。
来上香的人稀稀落落,皆是拿着扇子挡住了脸,匆匆走入大殿。
大殿里有一丝清凉,僧人静静坐在蒲团上,捻着佛珠诵经,经幡微微晃动。
一个女子悄悄走进了钟国寺,沿着小路朝偏殿走去。小路上香客稀少,偶尔有僧人从林间走过。
女子停在了一颗菩提树下,仰头望着树顶,破碎的云层慢慢流过繁枝,一片青黄的叶子飘了下来,她伸手抓住了。
钟国寺后山上隐隐可见一片浅黄,正是银杏满山的时节。
有两个小沙弥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抱着经书走了。
千佛殿就在前方。
女子看着安静的佛殿,殿中松柏常青,一个人也没有。
她慢慢踏进了殿门,沿着石阶朝上走去。
往生塔里空荡荡的,油灯明明暗暗,透出一股暗凉来。
她心头悲切,脚下如有千斤重,艰难地挨着木牌找了过去。
一个小木盒静静躺在一盏油灯之后,注视着她。
她不由低喃:“殿下……”
一丝劲风袭过,油灯飞快熄灭了,木盒落进了她手中。
她把木盒拿绢布包好揣入怀中,从一侧的暗门出了塔。
院子里空无一人,她快步朝殿外走去。
一个老僧人慈祥地站在门外,看见她便双手合十地说:“阿弥陀佛,逝者已逝,让她安息吧,还请女施主将木盒放回去。”
女子沉下了脸,冷光闪过,一支细长的匕首出现在了她手中,她人已到了老僧人面前,匕首直取老僧人双目。
老僧人一掌夹住了刀尖,两人打了起来,一时间香灰满地,鸟雀惊鸣。
前山正殿中,有人抬起了头,几只鸟飞过了青瓦。
娄朔快步跨进门,惹得大丫鬟飞雁瞪了他一眼,他有些无奈地拱了拱手。
飞雁冷哼一声,转头看着佛祖。
夏决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虔诚跪拜的童月皎,悄悄走出了殿门。
娄朔跟着走了出去,两人走到了院中,他低声说:“山明,被发觉了,明觉过去了。”
夏决神色微沉,他让人放的火这么快就被灭了,无我当真警觉。
他正要说话,童月皎走了出来,笑着问:“夫君,你这么快就拜完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男子所求不多,自然拜得快些。”
童月皎越发开心,兴致勃勃地提议去观音殿求签,她一直想和他来求签,看看彼此的签语。
夏决有些为难,他不想再去观音殿了。
童月皎等了许久,见他仍旧垂头站着,只得掩住失落,跟着他朝外走去。
夏决心中有事,草草地拜过几个佛殿,就催促着往回走了。
几人到了寺门前,明觉正押着一个狼狈的女子出来,见了他们连忙行礼说:“夏将军,将军夫人。”
夏决看了一眼女子,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明觉无奈地说:“这女子方才在千佛殿偷盗倾云长公主骨盒,被上莲师父抓到了。夏将军,小僧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将军回去时顺便将此人带到京兆府,小僧便可继续修行。”
他在修行中突然被召出来,赶到千佛殿时女子已经被制住了。
夏决看着女子冷冷地说:“敢在钟国寺乱来,胆子不小。娄朔,把她绑好扔到马背上去。”
娄朔麻利地将女子绑了起来,女子不停挣扎着,恶毒的咒骂从口中接连不断地冒出。
“啪!”
明觉伸手点了她的穴,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上莲师父让我带句话给施主——执着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执着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
夏决垂下了眼,扶着童月皎走下了山门。
娄朔将女子扔到了他的马背上,赶着马跟在马车后面。
小路上银杏叶纷纷扬扬,行人见了夏府的马车纷纷避让。
“轰隆!”不一会儿空中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天色变得乌黑。
夏决只得驾马停进了半山草亭。
娄朔浑身淋得透湿,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水珠翻身下马,被捆住的女子脸上哗哗地跑着水。
山路上空无一人,娄朔微蹲着身凑到女子脸前,低低笑出了声说:“看你还嘴贱。”
“呸!”白灵唾了一口,挣扎着抬起头,雨水灌进了胸口。
娄朔叹了口气,将她拉下来,飞快地给她松了绑说:“你走吧,别去钟国寺了,我不想将军再涉险。”
白灵一身湿透,固执地说:“我一定会带殿下回都宫。”
娄朔微微皱眉,都宫眼下有大军巡守,何必千里迢迢地回去?午云早已灭国了。
“你走吧。”
夏决一身黑袍,静静地看着地面流过的泥水。
白灵冷冷地转身钻进了山林。
娄朔拉着夏决快步进了亭,两人看着暴雨无言。
一个黑影在远处林中闪过。
直到天黑夏决几人才回到将军府,郑妈妈连忙给几人熬姜茶,直到半夜将军府才安静下来。
一条消息在黑暗中传得飞快。
第二日早朝,夏决有些昏沉地起了身,穿戴好朝服便出了门。
百官精神抖擞地站在金銮殿上,依次上前递折,说的大多是关于如何处理午云旧事。
夏决昏昏欲睡,一旁的孟涵连忙递眼色,他浑然未觉。
张御史手执笏板走上前说:“皇上,臣有本奏。”
“准。”
“听闻昨日夏将军携眷到钟国寺上香,钟国寺抓获了一个偷盗妖公主骨盒的女子,似是午云余孽。”
张御史顿了顿,看着夏决继续说:“寺中僧人请夏将军回城时顺便将女子带回京兆府。夏将军,请问女子眼下在何处?”
夏决瞬间清醒,紧紧地盯着张御史,冷汗开始从背上冒出。
华绍高坐在殿上,朝夏决看过来。
夏决垂下眼低声说:“张大人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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