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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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坑中的火早已熄了,顾畔还在给脚下剩着的番薯剥皮。

番薯的个头有大有小,外皮的颜色倒都一致,内里却是五花八门,在没咬上一口前,永远也无法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咩,咩。”小羊蹭到顾畔边上,拱了几下他的手臂。

“啪叽”一声,从绵软的绒毛中掉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顾畔剥皮的动作微微一顿,拾起了布袋,“她给你的?”

小羊连连点头,伸出一只前蹄轻点束着的袋口。

“倒是个有意思的。”顾畔轻笑一声,也没多想,径直解开了袋口。

布袋中是六个大小一致的木盒,第一个盒子中是一支通体莹润、色泽饱满的青玉细簪,簪头上镌了一片小巧玲珑又不失别致的雀羽。

“二阶风属攻击法器,新来的小师妹还真是大手笔,小孩子家家的,就是不懂财不露白的道理,下次还得提醒她。”

顾畔叹了口气,又将青雀簪放回木盒收好,心下暗道,“这应该是给简师妹的,等她回来再交予她。”

打开第二个木盒,顾畔再度愣住,待回过神来,手中多了厚厚一叠的符篆。

他飞快地扫了两眼,估摸着得有半百之数,“全是二阶速行符,品质不明,不过看着不差就是了。”

顾畔对符道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顶多也就是能认出一些常见符篆的地步就是了,事实上,大部分修者都是如此,认得是什么、再加个会用便足够了,哪还管那么多。

要能懂一点,老早都跑去捣鼓符道了。

看了眼高兴得上蹦下跳的小羊,他直接把整叠符篆往那毛绒绒的身躯里一塞。

“这是你的,收好了,自个拿去玩儿吧。”顾畔揉了揉小羊的脑袋,心下熨帖,又吩咐了它两声道,“下次见着了,记得与她道谢。”

第三个盒子里是一颗不知名的蜜色的种子,有了前面两个盒子的存在,顾畔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盛霂给自己的谢礼。

至于剩下的三个盒子里面则是清一色的糕点,盒盖一开,浓郁的甜香扑鼻而来,奶白色的糕点俱都做成了小羊、小兔的形状,小巧可爱得紧。

顾畔忽然觉得手边的番薯不香了。

想一想,自己已经二十来天没吃过除了番薯外的东西了。

“我倒也不是饿,我就是珍稀粮食,没错。”

顾畔躺倒在了土坑中,边吃着点心边看着安静的天幕,不知在想些什么,叹了一次又一次的气。

伸手不打送粮人啊,这可让他怎么办是好……

自得了白微的应允后,小槐居中的饮绿阁就成了盛霂这段时间的安身之所。

饮绿阁一楼正中是个偌大的露天浅池,四周设了水廊,水廊内侧生了一株灵气逼人的绿叶榕,高度不及屋顶,浅池后边则是待客之处,右边是间推开窗就能一览小槐居景致的开阔书房,左边则是两间起居室。

盛霂早间便在小槐居原先的阵法禁制上,对饮绿阁又重新做了一番布置,当然,为的是安自己的心,在这之后,褚岩也从别处收拾了自己的一应物件搬进了饮绿阁中。

方才进屋后不过一盏茶的洗漱时间,再出来时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书房原本空荡荡的架子上被各式各样的卷宗、典籍填满,原先空荡荡的地面上则放着一个又一个盛满了玉简的木箱。

靠近墙边的位置,一卷卷竹简更是被垒到了屋顶的位置,盛霂还质疑了一番他这样真的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卷宗么。

“当然可以啊。”褚岩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说得无比轻松。

好在无论是纸质的卷宗典籍、还是玉简竹简,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会轻易损坏,只要保证不丢,存放得随意一些倒也问题不大。

“到底该说你是读书的武夫还是练武的读书人?”盛霂摸了摸自己毫无反应的左眼,怀疑道,“你在这些年间真的没有动过手么?”

褚岩仔细回想了一番这个问题,遂答:“应该是没有的,这八年间我大多时间都是呆在藏书楼寻找答案,偶尔去榕院跟着先生们学一些东西。”

“没有动手的理由,又何来动手。”他微微垂眸,掩去了沉淀在眼底的点滴落寞之色。

在拥有强大力量之时,依旧能够做到遵循本心、不肆意滥用自身的力量,这亦是一种了不得的学问。

但盛霂觉得自己目前还不需要达到自家弟弟的境界,她现在更需要的是监督自己克制住对强大力量的渴望。

为了不要走得太快,不要走上歧途。

对于自己左眼里的天极灵瞳毫无反应一事,她也问了下,对此褚岩的回答则是——你太弱了。

“或许得等你筑基之后,天极灵瞳才会对天道规则有所反应。”

“可是当年你才练气九层,我现在是练气十层。”盛霂不满道。

“我出了传送阵后没多久就是筑基了。”

褚岩的语气不悲不喜,盛霂刹时沉默。

“那不是你我之错。”他语带安慰,“而且师尊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将天极灵瞳移到你身上,其实说是归还更为恰当。”

盛霂低声道:“归还么?”

“正是如此,那原本就是属于你的,融合得才会如此顺利。”褚岩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刚刚不也说了,左眼毫无异常、也没有排斥感,这是好事情。”

是啊,这该是好事情,她该高兴才对的。

天道大抵是没想到,自己的一份赠礼还能被两个人同时拥有。

“要是知道了,它会觉得自己吃亏了还是赚了呢?”盛霂心中默念道。

阿若只觉得今天大半天都过得糟糕透顶,一大早的被人丢进山脚下的湖里不说,晃悠悠地飘回半山腰后又被别家院子里的杂毛野鸡当作了异物一路追着啄。

可恨它现今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只得一路摸爬滚打地回了小槐居,禁制一开,终是脱离了被玩弄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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