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章 挽天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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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赵三福来说算是好消息。

他寻到了郑远东。

郑远东的官服看着有些脏污,他自嘲的道:“一到水源地,那些人就霸占了地方,沐浴,洗漱,还有洗马子的,老夫看着那些脏污,顿时没了清洗的兴致。”

“懒就懒吧!”赵三福看看左右,“军中将士对皇帝失去了敬畏。”

“这是怨气。”郑远东比他知道的更多,“随行的将士们看不到希望,觉着憋屈。人一绝望就会寻找绝望的由头。”

赵三福敏锐的听出了弦外之音,“叛军清君侧的理由?”

“没错。”

……

虽然是逃亡,可皇帝等人依旧享受着一群人的侍奉。出行时带了不少东西,虽然和宫中时没法比,但衣食住行依旧奢华。

帷幔在草地上围出了一个空间,贵妃就在里面歇息。

贵妃懒洋洋的吃着点心,身边的女官在嘀咕,“那些人大胆的很,看到是奴去取东西,依旧敢直勾勾的看着奴。以往在宫中时谁敢?”

“娘娘!”

一个女官进来,“梁相求见。”

梁靖进来,“可有吃的?”

贵妃不解,“阿兄断粮了吗?”

从长安出行时带了不少粮草,一路上也有各地补给,但随行人数太多,粮食依旧供不应求。

“那些人做的饭菜太难吃。”

梁靖吃惯了美味,而此刻逃亡的人太多,厨子稀少,故而都是大锅饭。

贵妃令人弄了吃的,梁靖一看多是肉食,不禁赞道:“阿妹真是贤惠。”

他觉得贵妃是给皇帝准备的。

贵妃也不解释,看着他狼吞虎咽不禁有些心疼,“阿兄吃慢些。”

梁靖啃着羊腿,拿起羊汤干了一口,惬意的叹息道:“舒坦!”

羊腿是涂抹了蜂蜜烤制而成,极其美味。

贵妃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外面如何了?”

梁靖面色黯然,“不大好。叛军一直在紧追不舍,右武卫已经接敌数次了,仗着这边地形险要,击退了叛军。可再过去一段路,地势便平坦了。我听那些老将说,到了那个时候,就看谁跑的快……”

“这般凶险了吗?”贵妃不禁花容失色。

“陛下没告诉你?”梁靖讶然。

贵妃摇头,“他没说。”

梁靖挠挠头,“这些事你莫管,就算是叛军追上了,陛下和你都能逃出去。”

“可……”贵妃说道:“可若是狼狈而逃,哪还有帝王的威严?”

帝王失去了威严,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安心。”梁靖说道:“咱们是去蜀地,我这些年一直和那些兄弟有联络。只要靠近了蜀地便能护着你。”

“你还和那些恶少有联络?”你是宰相啊!竟然还和当年的小弟们勾搭……贵妃不禁绝倒。

“阿妹,你看那些重臣,满嘴仁义道德,实则都是口腹蜜剑。论义气,他们远远不及那些兄弟。”

梁靖起身,“你换身衣裳,方便行走的。”

贵妃知晓他的意思,“那些老将久疏战阵,兴许说的不准。”

“我去寻黄春辉问问。”

贵妃眼前一亮,“也好。”

梁靖走到帷幔外,突然回头,轻声道:“阿妹,忘记他吧!”

贵妃一怔,然后脸上绯红,“你说什么呢!”

梁靖叹道:“女子皆慕强者,陛下倒霉了,子泰却依旧强大。可,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胡言乱语!”贵妃瞪眼。

“就逗你玩!”梁靖莞尔,“别闷着。”

“知道。”

目送兄长远去,贵妃回身,眼中的笑意渐渐消散。

“我如何能忘的了他!”

……

梁靖双手笼在袖子里,看着就像是个无所事事的恶少,沿着车队往后。

黄春辉家的三辆大车就在中后段。

这里是危险区域,一旦叛军追上,这些大车就是盾牌。

黄春辉坐在马车边上,背靠着车厢,眯眼看着蓝天。

天色很蓝,万里无云,旁人觉得很热的阳光,黄春辉却倍感惬意。

孙儿在边上读书,儿媳在边上监督。

“黄相!”

一个文官路过,行礼问好。

“好。”黄春辉耷拉着眼皮子。

从出了长安后,他便是这个模样。

“阿耶!”

黄露打饭回来了。

饭菜很简单,就是饼子,肉是没有的,好在现在菜蔬多,几种菜蔬和一点肉干乱炖,味道说不上好,但至少能下咽。

黄春辉把那几条肉干挑出来,夹给孙儿。

“阿耶,他小小的人,哪里吃的了那么多。”儿媳说道。

“长身体呢!”黄春辉干咳一声。

他咬一口饼子,感受着饼子在松动的牙齿上缓缓磨动的滋味。

面香,牙齿酸痛。

来一口菜,顿时就多了些别样的香味。

每一种菜蔬的味道都很清晰,这种久违的感觉让黄春辉叹道:“粗茶淡饭才是活着。”

黄露说道:“阿耶说的是食物的本味吧!”

黄春辉点头。

“黄相。”

梁靖来了。

“梁相。”老年人用饭时不喜被打扰,那样他们就无法仔细的品味食物的滋味。

不过这一路出行,梁靖暗地里帮了黄家不少,比如说私下令人给了吃食,黄家的马车坏了之后,也是梁靖令人来修好的。

“梁相坐。”黄露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起身让座。

“不必不必。”梁靖蹲在黄春辉的身边,看着活脱脱一个市井恶少的形象,“黄相,我来,就一个问题。”

黄春辉默然。

梁靖说道:“当下关中沦陷,南方沦陷,说实话,咱们这一逃,估摸着再无反攻关中的机会。”

这话,倒也坦诚。

黄春辉咬了一口饼子,缓缓咀嚼着。

“黄相,我就想问问,北疆军那边,可有逆转局势的可能?”

“你为谁问?”黄春辉问道。

李玄是皇帝口中的叛逆,谈及他犯忌讳。

梁靖苦笑,“当初我与子泰交好,这些年虽说风云变幻,可我从未针对过他。”

这一点倒是真的。

故而朝中有人说梁靖这人不学无术,但极其讲义气。

黄春辉眸色微暖,干咳一声。

当下,唯一能判断北疆军动向和前途的人,唯有黄春辉。

梁靖支起耳朵。

黄春辉咽下了饼子,开口。

“当世能逆转局势的,唯有子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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