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8章 灭东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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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坚走了进去。

史公明站在那里,横刀丢在身侧,他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晃晃的。

“阿耶!”

史坚过去扶住了父亲,轻声道:“阿耶不舍吗?”

史公明缓缓看向他,眼中多了些挣扎之色。

“老夫为东疆节度使时,他李玄只是太平县令。”

人就是如此,最难向过去低头。

“人活一口气啊!”

史公明摇头,挣脱了儿子的搀扶,走出了大堂。

史坚看着跪下的谢忠,“谢司马,起来吧!”

谢忠艰难的起身,腰部的伤口有些作痛。

“小郎君。”

“我知晓你的意思。”史坚苦笑,“原先我也不甘心,心想他李玄也是少年起家,我为何不能?且我还是东疆少主,比他当年强了无数。可今日一战后,我才知晓,原来我理所当然了。我,远不及他!”

谢忠欣慰的道:“人最难接受的便是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大。小郎君……长进了。”

原先的史坚性情急躁,且目中无人。

按理这等性子想改变,至少得数年,乃至于数十年。

可只是一场大变,就让他幡然醒悟。

“我曾憧憬自己能进长安城,阿耶为帝王,我为太子。那等飘飘然让我迷醉。等代州战败后,我就想,兴许我会成为阶下囚,乃至于战死。从太子到阶下囚,这个落差太大……我为此煎熬。”

他指指脑袋,“正是这段时日的煎熬,让我彻底看清了自己。我,没那个命!”

人最难的是认清自己,故而才有了历史上的无数自不量力的典故。

东疆偏于一隅,兵不精,将无能,可史公明却自我感觉良好……

……

“那就是个志大才疏的蠢货!”

大营中,李玄正在散步。

一整日坐在马背上,浑身发酸,屁股疼痛。

裴俭在侧,说道:“史公明期待的多半是石忠唐的援军。”

“史公明不知晓一个至理。”

李玄说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他不知晓,孤会亲自告诉他!”

“殿下!”王老二眼巴巴的又来了。

“何事?”最近秦王殿下不想看到这个憨货。

“他们弄来了一头黄羊,好肥,厨子说去不掉腥膻味,殿下……”

李玄愕然,缓缓看去,姜鹤儿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孤是秦王啊!

……

尊敬的秦王殿下在做饭。

黄羊肉先焯水,边上学习的厨子很是心疼。

“还想要原汤?”李玄看了厨子一眼,“本该用井水浸泡许久,如今没这个功夫,便焯水。记住,腥膻味重的,要焯水。”

“是。”厨子一脸得到殿下指点的荣幸。

随后就是起油锅。

不对,是起油铲子。

军中的铲子是精铁打造,有些弧度,李玄弄了来,放油,炒香调料,加入酱料翻炒,最后把糊糊倒进罐子里。

本该翻炒一下黄羊肉,但罐子却不行,只能加水熬煮。

“看好火候。”

厨子感激零涕的道:“小人能得殿下传授厨艺,真是祖坟冒青烟呐!”

这特娘的……

李玄拍拍手走了。

屠裳来了。

“城头看着士气低落。”

“许多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你得有命去享用才是。”李玄负手看着渐渐滑落的夕阳,“今日孤令敢死营上午松懈些,守军果然士气大振。下午再一紧,守军的心态就乱了。就如同是潮水,一涨一退之间,士气全无。”

“明日!”

李玄的眼中多了一抹厉色。

起兵南下至今,他收复北方,击败石忠唐,收了关中,但却少一个震动天下的战果。

灭掉一方巨头。

当可震动天下!

“殿下,有北疆的书信。”林飞豹拿着书信过来。

李玄接过,就在夕阳下打开。

刘擎在书信中说了北疆最近的一些大小事,最后有些憧憬的写到:北疆军民翘首以盼。

翘首以盼什么?

捷报!

“隼鸟出发了吧?”李玄问道。

林飞豹说道:“出发了。”

“也不知阿梁和老二如何了!”

李玄想妻儿了。

也不知阿梁的学业如何了,老二长高了多少。

还有周宁,她一人照拂家中,还得担心他这个远征在外的夫君,想来会很辛苦。

李玄打开妻子的书信。

周宁在信中先说了两个孩子的情况。

阿宁果然知晓孤在想什么。

后续便提及了舅父黄维一家,以及卫王的妻儿和淑妃三人……

最后才是她自己。

——子泰,你我何时能聚首?

李玄握着书信,吩咐道:“灭掉史公明,记得提醒孤,让他们来长安。”

“是!”林飞豹面露喜色,他也想妻儿了。

“孤当早日结束这个乱世!”

……

“阿耶,秦王那人虽说狠辣,可有个好处,那便是信用极佳,几如帝王的金口玉言。”

史坚在劝说老父。

书房里点了两根蜡烛,烛光闪烁,照的史公明的脸阴晴不定。

“阿耶,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我吧!也得想想你那孙儿吧!”

史公明最疼孙儿,闻言眼神一动。

史坚暗喜,“只要归降,以秦王的性子,虽说少不得要被呵斥,可以后就能一家子团聚。哪怕是不做官,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也能做个富家翁啊!”

史公明面色一冷。

这是被不能做官这话刺激到了?

史坚想抽自己一巴掌。

“阿耶,你想想牵着孙儿去转悠的惬意……”

史坚说的口干舌燥,史公明说道,“石忠唐不会坐视。”

史坚还想再劝,史公明摆摆手,“老夫累了,出去!”

史坚不敢触碰老父的威严,只能告退。

出去后,谢忠在等候。

史坚摇摇头,谢忠心中一冷。

二人远离书房后,史坚说道:“阿耶依旧在期待着石忠唐的援军。”

“石忠唐能来多少援军?”谢忠觉得恩主这是糊涂了,“他难道还能为我东疆火中取栗?老夫敢打赌,他的援军也就是来牵制一番,让我东疆能苟延残喘多活一阵子,如此,石忠唐方能重整旗鼓。”

史坚此刻丢掉幻想后,思路也清醒了,“若是再顽抗下去,秦王定然会恼火。等破城时……悔之晚矣。”

老父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他觉得自己前阵子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认为自己有成为太子的希望。

秦王是货真价实的孝敬皇帝之子,依旧挂着个秦王的名号,不敢称自己为太子。

我何德何能?

想到这里,史坚满背冷汗,越发坚定要劝说老父归降的心。

“相公的性子,执拗。”

谢忠也有些头痛。

“你直说阿耶优柔寡断好了。”史坚当然知晓老父的毛病,为人优柔寡断,故而当初围着代州玩攻城游戏。

“劝说,怕是不管用。除非传来援军兵败的消息。”谢忠摇头,“可南疆军才将大败,统领援军的将领怎敢冒险?”

“那要不……”

“老夫想……”

二人相对一视。

一种默契油然而生。

“我不能看着阿耶步入绝境。”

“老夫不能坐视相公身败名裂。”

……

晚饭史公明就吃了半张饼,再无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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