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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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札木肩并肩迎风站着,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非常壮观。

我们的右边是渐次而下的谷坡,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绿色的山脊,我们的左边是对面的谷坡,长满了松树,显得更朦胧一些,因为更远,与地平线上群山的沦阔融为一体。他们的正前头,则是一望无垠的谷底,一条河流在谷底蜿蜒,直到尽头,更远处则是无边无际的沼泽地,布满一块块的池塘和湖泊。水边有榆树和柳树,还有茂密的林地。给人带来一种不祥的感觉。河的右岸,在阳光和阴影的交汇处,能看到一处早已废弃的村庄。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还要帮助他们捕杀食人兽,你就不怕他们知道你是萨莱人”

“你呢?你是来找阿梦的吧,你肯定是来找阿梦的”札木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而我并没有看他。“阿阑怎么会死在水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在后悔没有教她游泳吗?”

“她是被人推下水的,你知道吗?

“你在胡说什么?”

“或者说,她是被人杀死的,我十分确定。”

“你听谁说的?”我将手放在札木的额头上,试探他的体温。

“放心吧,我很好,也很清醒,神婆指引我来到这里。我要找到把阿阑推下水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是扎鲁人干的”

“没错,你早就知道是扎鲁人干的对吧?对,就是扎鲁人干的。”札木咔哒一声将拐杖丢在脚下,眼睛空洞的蹬着我。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微微蹲下,把拐杖捡了起来,放到札木的手中。“拐杖你可要拿好,等遇到了难走的路程,我可不想扶你。如果真的是扎鲁人杀害了阿阑,你放心,不管那是怎样的扎鲁人,我都会拿着剑,和你站在一起。”

“我也会同你们一起的”苍兰喘着粗气从谷底爬了上来“总算追上你们了”

“你来做什么?”我问

“当然是来杀食人兽啊,这还用问”

“这里不需要你,小女孩儿,快点回去吧”札木开腔道:“食人兽可不是你们村子里乱跑的猪狗。”

“这是谁在和我说话”苍兰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边对我说,不过我知道她并不需要我回答什么。“这还是昨晚那个一旦起意,便能掀起狂澜的勇士吗,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瞧不起女孩子的傻瓜。”苍兰踮起脚尖,直面着札木。

札木也索性向前进了两步:“傻瓜,我可不是你们村子那个守夜的时候睡着了,梦见了魔鬼。然后在村子里引起一场无端骚乱的年轻傻瓜。”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本来我还十分感谢你答应帮我们去捕杀食人兽。但是现在,我只能确定你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感谢我,那倒大可不必。我是为了小男孩儿那善良的父母。他们不仅治好了我的马,还为我找了个地方过夜。”

“小男孩儿,你终于提到了小男孩儿,对啊,他现在正等着你从食人兽口中把他救下,你却在这里展示着你的傲慢,看不起一个来帮忙的女孩儿。”

“来帮忙?我看你帮不上什么忙,可能还会碍手碍脚。”

一番舌战进行到这里,札木和苍兰的身体几乎紧紧贴在了一起,我感觉苍兰只要稍稍一侧身,她的鼻尖就可以埋在札木锁骨之间的小坑里。

最终,我还是说服了札木允许苍兰和我们一起。因为我想,有扎鲁人的帮助,我们应该可以更加容易找到食人兽的巢穴。并且我觉得苍兰是个意志坚定的姑娘,无论我们赶走她多少次,她都会再跟上来的。

大半个上午,我们都在艰难得爬山,然后发现一条湍急的河流挡住了去路。于是,我们回头下山,穿过一片雾气弥漫的林地,寻找山间的主路,苍兰推测,主路应该有过河的桥。

她的推测是对的,路上有桥。但看到桥上的兵士之后。我和札木决定在树下休息,等那些人离开。那是扎鲁人的军队,忠于笃哇王朝。

一开始兵士们似乎不是驻扎在那儿的,只是在瀑布边让人和马休息一会儿。时间慢慢过去,他们却没有继续前进的迹象。他们会轮流趴下来,从桥上伸手够水,洒在脸上;或者背靠着木头栏杆坐着。

“他们可能还要待很久”苍兰说。“可是我们急着赶路”

“先生,我们最好在天黑前赶到。”

“你认为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兵士呢?”札木问我。

“这么远的地方很难看清,我对本地的装束毫不了解。”

“我们没什么好躲的”苍兰说。“可以解释一下,他们会让我们过去的,不会找麻烦。”

我和札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了一会儿,眼睛望着桥。兵士们又坐了下来,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如果我们要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过桥,我建议你和苍兰先走,苍兰和那些人好好谈谈。我牵着马走在后面,我会下巴像傻瓜一样耷拉下来,眼神涣散。你们一定要告诉兵士们,我是个哑巴,脑子有点儿傻。我把剑和腰带藏到马背行李最里面。万一他们发现,你们要说是你们的。”

“这样演戏有必要吗,先生”苍兰问道。“那些兵士虽然态度常常很粗鲁,但我以前见过很多,都没什么麻烦。我们甚至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是去捕杀食人兽的,说不定他们还能帮上忙呢。”

“当然有必要了,你知道嘛,带着武器的人一旦远离指挥官,便是很难信任的。我和札木不是本地人,我们只是想感谢一下你们村里人的善良。之后便会离开,我们不想惹更多的麻烦。所以,还是按照我的提议做吧。”

我们从树林里出来,离桥还有不少路。但兵士们马上发现了我们,都站起身来。

“阿兽”札木低声说,“我担心这事恐怕没这么顺利。你身上还是有某种东西,能让人看出你是名勇士,无论你脸上的表情多么愚蠢。”

“是你走路的步伐,先生,”苍兰说。“你走路的样子像勇士”。你可以先小步走几步,然后迈一大步,就像你随时都会打个趔趄一样。”

“这是很好的建议,苍兰,谢谢你。现在我不说话了,否则他们就不知道我是哑巴了。”

我们离桥越来越近,水冲下岩石,从三位等待着的兵士脚下流过,水声越来越响,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兵士们没穿铠甲,没戴头盔,穿着相同的黑色长袍,肩带从右肩斜垮到左臂,这些都明白无误的宣示着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剑没有出鞘,但两名兵士手放在剑柄上。一个矮小、粗壮,肌肉结实;另一个年轻一些,身材也不高。相比之下,第三位兵士个子很高,留着灰白的长发,梳理的很整齐。头上箍着一根黑色的绳子,头发拢到脑后。不仅外貌,连姿势也与其他人明显不同。其他人僵硬的站在桥头挡住去路,他却在后面,隔着几步远,懒洋洋的靠在一根桥柱上,双手抱胸,好像晚上在篝火旁听故事一样。

那位粗壮的兵士向前迈了一步,所以札木先对他说话了“你们好,将军。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平平安安的通过这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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