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跳下毋水台以身祭封印,魂飞湮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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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将瓶子拿了起来,在手中旋了两下,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江潭落没有犹豫,直接将那一枚灵丹吞了下去。

……

毋水之底的冰棺发出柔柔光亮,锁链在瞬间变成齑粉,消散无形。

封印之下的异魔,发出痛苦的嘶吼。

下一刻,冰棺碎裂,微弱的阳光穿透毋水千丈深的海水,落在了江潭落的身上。他眯了眯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看向己的指尖。

光线从手指的缝隙落下,吻在了江潭落的面颊上。

这是一张无比昳丽明艳的面孔,好像夺走了海底所有的『色』彩。如小扇般长而密的睫『毛』,掩住了江潭落一半的绪,为他平增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嘶……”江潭落缓缓用手指抵住了额头,千年的记忆实在太多,此时一起涌入脑海,江潭落只觉得头痛欲裂。

“宿——呃,您没事吧?”见到江潭落动,系统本想叫他“宿主”,但一个字刚说出,后面那个字便被它拦在了嘴边,“圣主。”

“嗯。”

江潭落慢慢地将长剑拿了起来,手指一点点从阴刻着的文字上滑过——无嗔。

这是他的本命灵剑,所谓“系统”不过是剑灵而已。

至于己……

江潭落忍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

过去那十几年,一点点如梦般消散,江潭落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他并非海底普普通通的小鲛。

他是妖域最后的主——妖皇月西瑕。

刚才平静下来没多久的毋水,如被煮沸般奔涌。

赤『色』的天雷从空中落下,降在了毋水之中,接着如蛛网一般在海水里蔓延。

毋水台下还没散去的仙神,莫不是一脸惊恐。

然而天帝郁照尘,却只是看着手中的那朵『潮』生花,半天也不曾动弹。

“阿瑕,你才是最大的那个骗子……”一滴眼泪,从郁照尘的脸颊滑过,砸在了『潮』生花上。

郁照尘的声音低哑绝望,正如那段噩梦一般的记忆……

千年前,毋水之下。

少年模样的郁照尘站在白衣的背后,用木梳轻轻地为他梳发。

“怎么还在梳?”白衣笑了一下,忍不住将视线从眼前的薄册上移,“随便束起来就好了。”

“阿瑕的头发太顺,方才我几次想束,它都从我手指溜走了。”郁照尘说。

白衣摆了摆手:“随用发带束一下吧,实披散着也可……”

语毕,他顿了一下有些严肃的说:“一会我有要事要和你谈。”

“好。”少年郁照尘的手微微一顿,他里那个“阿瑕”几乎从来没有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过什么,郁照尘本能地有些紧张。

郁照尘不知道阿瑕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这个生活在毋水下的,有着连己都无法看透的修为。

他至今还记得,初遇那一天,阿瑕长发披散轻轻地朝己伸出了手……这样的打扮,在郁照尘这种于仙庭长大的眼中,简直是放浪形骸。

后来郁照尘才从对方的中拼凑出大致的故事——阿瑕过去应当生活在簇拥之中,像是更衣束发这种事,他从不会己做。后来不知怎的到了毋水,便更懒得动手了。

发现这一点后,郁照尘不但不觉得对方这个习惯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还喜欢上了为他束发。

一会过后,坐在桌前的男慢慢转过了身,接着站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照尘都比我高这么多了,”他语气里带一种慵懒的气质,此时的这番话,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从郁照尘的心间扫过,“你到毋水下多少年了?”

郁照尘顿了一下说:“近百年。”

“已这么久了啊……”白衣『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玩笑般说,“大好的时光,都和我这个无趣的待在毋水下,真是浪费了。”

“阿瑕,你这是什么思?”郁照尘一下严肃了起来,“和你在一起,比我在仙庭的时候快乐轻松多了,你之前不是也说,平淡地过一生才是难得吗?”

白衣一下被郁照尘噎住,他顿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说:“那是对我而言,你年纪小,还没有在面闯『荡』过,怎么就知道面一定不好呢?”

“再者说,你天赋卓绝,是能成大事之。就这么困在毋水下,我也替你不甘心。”

他早就知道,少年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

最要的是——他也算出了郁照尘将会是下一位天帝。

郁照尘顿了顿,垂眸看向对方:“阿瑕,你要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白衣皱着眉移了目光,等再次看向郁照尘时他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如果说我和你一起呢?”

一起?

郁照尘没有说出,但事实是,当江潭落说出“一起”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忽地一下心动了起来。

“来,坐在这,”白衣拉住郁照尘坐在了一旁的茶案边,他为少年沏了一杯茶说,“之前我你聊世的时候,你不是也很感兴趣吗?正好,我可带你一起去看看。还有蓬莱、瀛洲……”

寥寥几句,白衣便为郁照尘勾画出了一幅宛若梦境的画卷。

郁照尘想要和眼前的待在一起,无论哪里都可。

实郁照尘对世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彼时聊到这里的时候,阿瑕眼神中的怀念遗憾让他着『迷』。

现在也是一样。

如果可的话,他想要陪眼前一起去看那些风景。

“但阿瑕不是说,你没有办法离这里吗?”郁照尘警惕道。

白衣正在倒茶的手一顿:“没错,所我需要你先出去,然后再帮我离这里。”

他抬眸看向郁照尘,眼神中满是信任:“之前不和你说,是因为你的修为还达不到,现在终于可告诉你了。所照尘,你能帮我吗?”

时隔数千年,郁照尘依旧记得那个清晨。

己因阿瑕的话而幻想起了未来,第一次想要和一个游遍九州。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场谎言。

“好,”郁照尘郑点头,他问,“我需要做什么呢?”

“这个简单,”白衣笑着说,“毋水下这些年,我的灵力也已恢复了个七八成,我先将你送上去……你去找一个白尾的鲛,用他献祭了毋水的封印,我就能出来了。”

接着他便认真给郁照尘讲起了要如何献祭。

听到这里,原本不安的郁照尘竟然一点点的放下了心来。

阿瑕的语气虽然轻松简单,但是他说的那些事,却无比困难。

郁照尘知道眼前的没有办法随离毋水,而在这个前提下,阿瑕说的条件越是复杂难做,便越是让郁照尘感到放心。

这件事虽然难,但己一定能够做到。

那个时候的郁照尘,完全没有怀疑过阿瑕。

而越是信任,在知道真相后,他便越是绝望。

几个月后,郁照尘离了毋水。

他并没有回仙庭,而是留在界寻找着白尾的鲛。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幸亏郁照尘早已做好了准备,并且极有耐心。

在那段时间,他几乎走遍了三界的角角落落。

郁照尘阿瑕一起在毋水之下呆了百年之久,但在这百年的相处中,他仍有一些事没有告诉对方——这些事大抵都和天帝有。

中一个便是,郁照尘曾学过构建幻境的法术。

离毋水之后,他利用阿瑕给己的九贪剑,构建出了一个毋水之底一模一样的幻境。

最要的是幻境中有阿瑕。

郁照尘一直为,这是一个如美梦般可爱的幻境,直到一日……他来到从前妖域的遗迹,并在这里遇到一个已有近万岁的老妖。

对方说他知道一个白尾的鲛。

然而还没等郁照尘心,一边听那妖族的话,他的心一边沉了下来。

“您说的那个鲛,怎么我一位故有些相似?”郁照尘是笑着问出这一句话的,只有他己明白此刻的己究竟有多么地不安。

“哎,不会是一个的,你才多大啊,我说的那个鲛,已死了……上千年是有的了吧?”妖族思考半天,终于说出了一个数字。

然而这个数字,却让郁照尘的心更凉了一分。

因为那就是阿瑕曾给己说过的,他被困在毋水之下的时间。

……应该只是巧合吧。

一定是巧合,这妖族中的鲛已死了,可是阿瑕还好好地活在毋水下。

郁照尘努力地宽慰着己。

然而怀疑的种子已埋下,他没有办法随便释怀。

就在那个妖族点头要走的时候,郁照尘忽然拦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

“您愿见我那故一面吗?”

郁照尘的幻境本是他的秘密,但是现在他竟邀请了一个刚才认识没半个时辰的,走到了九贪剑的幻境中去。

竹苑浅红的花树下,身着白衣的男,正悠闲地品着茶。

尽管周围陈设简单,甚至于非常简陋,但他的身上依旧有一种无法被忽视的贵气。

那个妖族不明白郁照尘为什么这么执着让己见他朋友一面,进幻境后他没急着向前看,而是忍不住赞叹道:“你才百来岁,就能造出这样的幻境,真是天资出众啊。”

“像你这样的天才,我之前也就知道一个……”

妖族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忽然一变。

“您,您是……”他不可置信地向前方的影看去,接着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圣主大!”

妖族的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猛地劈在了郁照尘的心间。

“圣主?”

郁照尘在这三界中,从来都没有听过那个称呼。

就在他努力去想,有谁能被称“圣主”的时候,身边的妖族已咚咚咚朝着白衣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同时嘴巴里面还不停地念叨着:“月圣主,您,您不是……已陨了吗?”

我怎么会认识一个陨落千年的?

“月圣主”究竟是谁?

郁照尘心『乱』如麻,理智迅速崩塌。几息之后他终于控制不住一把将那个妖族抓了起来:“你刚才说的‘月圣主’?究竟是谁?”

这个时候郁照尘才看到,眼前的妖族已是满脸泪痕。

“是我妖域圣主啊!妖皇月西瑕!”

妖皇月西瑕。

郁照尘突然向后退了一大步,“妖皇月西瑕”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条线,将郁照尘纷杂无比的思绪串在了一起。

答案就这么在郁照尘猝不及防的时候浮出了水面。

阿瑕就是……妖皇。

他就是世上唯一那个白尾的鲛!

怪不得他能从毋水的异魔手中救走己。

怪不得他被困在毋水的封印下不得出来。

“阿瑕……是月西瑕?”彼时尚为少年的郁照尘,还不像未来那样成熟。他己都不曾识到,在说出这几个字的同时,己已是泪流满面。

“诶,你怎么哭了啊!”那妖族被郁照尘吓了一跳,他叹了一气说,“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见过我圣主?他不是千年前就因……哎。”说道这里,那地叹了一气。

本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像利刃刺向郁照尘的心间,接着恨燎原般的速度滋长起来——

和这个妖族不一样,郁照尘知道身为妖皇、妖族圣主的月西瑕,并不是因为而死。

那是一场完完全全的阴谋。

——毋水的封印第一次活跃时,郁照尘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天帝,找到妖皇月西瑕,想要邀他仙庭合力杀死下方异魔,永绝后患。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伤甚至于丧命都有可能。

但是妖域离毋水的封印实在太近,且月西瑕一向未雨绸缪。于是他犹豫一会,最后答应了仙庭。

然而那个时候月西瑕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是针对他布的一场局。

天帝并未遵守诺言,约定的那一天,他没有出现在毋水,甚至不知道从哪听说白尾鲛可镇封印的他,还连同众仙布下了献祭之阵:他既不想仙庭有任何牺牲,想结束仙妖分治的局面,于是便走了这样一步恶棋。

而后的结果就是……月西瑕身祭封印,魂飞湮灭。

“我在毋水下……见过他。”郁照尘凭本能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听那妖族沉默片刻说:“哎……你见到的应是残存的一点灵体吧,圣主在我妖域留下的魂灯,早就灭了。若是圣主本在毋水下,他的能力早就能出来了。”

“诶,你不是要找白尾的鲛吗?既然你认得圣主,那我便直说了,圣主的肉身应当还在……估计就在毋水那边。”

后面的话,郁照尘都无暇去注。妖族的话,让他再一次想起了月西瑕让己找白尾鲛的事……

过这百年的相处,郁照尘实在太了解月西瑕了。

他一下便明白了对方的图——仙庭能算出己就是未来的天帝,那阿瑕当然也可!

阿瑕也知道己未来会遇到危机……于是他故骗己,引导己找到他的肉身。

接着献祭了那具肉身,永绝三界后患,坐稳天帝的位置。

月西瑕,你骗我!

你怎么敢这么残忍?

……

郁照尘心中最残忍的一段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回到毋水,找到月西瑕,却只看到了对方灵魂彻底散去的那一幕。

送离毋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哪怕是妖皇,也耗尽了最后一丝魂力。

……可是月西瑕你不是已走了吗?

为什么会转世来到我的身边……然后再一次死在我的眼前?

郁照尘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两次害死了他。】

【不要再骗己了,千年前你对阿瑕,一始就怀着利用之心。不敢回忆吗?】

【你本来就是想利用他离毋水,怎么,得偿所愿后就忘记了吗?】

利用他。

——郁照尘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己”,这是心魔。

【郁照尘,你从来不是一个好。】

另一段封尘的回忆,就这么涌了上来……

海水再一次沸腾起来,郁照尘提起长剑伴着异魔的嘶吼跃入毋水。

郁照尘发誓要找到月西瑕!

“闭嘴!”他一剑刺向己的心魔,打断了回忆恐惧。

哪怕灵魂已寂灭,我也要找到阿瑕的……尸体。

他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纵然只剩尸体,那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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