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送君茉莉(1 / 2)
离开琳琅城后,三人以及消失了很久的慕九牵着三匹马,四人出现在了琳琅城外官道上的小茶棚,虽然慕飞白对这种简陋的小茶棚表示十分的嫌弃。
四人围着坐了一桌,桌子上放着一只小火炉,炖着一只大肚子茶壶,咕咚咕咚的煮着茶。
慕九十分尽心尽力地煮茶分茶。
逐安大致把弄乐跟秦隋的事讲了一下。
原来弄乐当时说的并不算故事全貌,逐安开始就怀疑弄乐看秦隋的眼神,根本不是只是世交好友应该有的担忧,她眼神温柔又深情。
他们两家的确是世交,因为关系太好,他们作为青梅竹马从小就一起长大,互相爱慕,早已经订下了婚事。
可是弄乐家中突遭横祸家道中落,他父亲负债累累走投无路,把女儿卖到了莺歌坊,弄乐以前性子胆怯,再加上年纪尚小并不起眼,那丽姬心肠也不坏,见其可怜便收在自己身边做个粗使丫鬟,弄乐心中感激做的十分尽心尽力,丽姬对此也十分满意。后来弄乐眉眼长开越发美丽,丽姬对她也有些情意,也不逼她卖身陪酒,自己花钱请了教坊嬷嬷教习音律舞蹈,弄乐也十分勤奋认真地学习,最终不负努力,有了琳琅第一舞的美誉,也托丽姬的福,她得以保全贞洁。她在楼里地位一日千里,早已不用再服侍丽姬,但她心中谨记恩情依旧十分感恩,处处亲力亲为服侍着,这等品性在楼中众多姐妹里无不交口称赞。
而她被卖掉的时候,秦隋已经在外求学,那时,秦隋临走的时候,弄乐送了他那块亲自绣的手帕,上面绣着“送君茉莉,请君莫离”。
秦隋握着她的手说了句:“等我。”
可,弄乐等不来他就被卖了。
秦隋尚不知弄乐的遭遇,只待学有所成,考取功名,归来迎娶弄乐。后来秦隋家中变故,他听闻了消息匆匆赶回来,竟是父亲不愿同流合污,攀炎附势,被用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下狱,家境凋零,丫鬟仆人全都跑了,秦隋心中愤恨递了状书给琳琅城的管事州长,结果不仅状书被扣下,人也被一并抓了起来。
弄乐听说了这件事,心中着急,清点了自己的积蓄,废了不少功夫打点,这才换了秦隋一人出来,秦家其他人都被处死了,但她也实在没办法了。
她把秦隋小心翼翼的藏在房中,秦隋醒了后得知弄乐竟被卖身抵债,悲愤交加,又跑去闹事,想取回家人尸身。虽然秦隋学了些防身武艺,但双拳难敌四手,又被抓住关了起来,受尽折磨,弄乐又费尽心力低声下气的到处求人,这才托人把他父母尸身收敛了出来给厚葬了,秦隋被关了半月这才被丢了出来。
狱卒把他丢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后来逐安见到的那般灰头土脸十分狼狈,也不怪逐安会将他认成乞丐。
被丢出来的那天,他趴在地上看着弄乐大笑起来,然后大笑变成了嚎哭。
不愿面对弄乐,也不想处理伤势,跑回了他家旧宅,半死不活的躲着,任由自己变成一滩烂泥。
那句等我的承诺,他想都不敢想起。
弄乐四处找寻,终于打听到消息,赶到旧宅时,刚好遇见了逐安。
精疲力尽的秦隋终于倒下沉沉睡去。
后来,弄乐回到房中,秦隋已经醒了。
逐安的话像是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他才猛然发现,他仓惶间丢弃在地上的是什么。
弄乐待他掏心掏肺,始终不离不弃,他却这般自暴自弃,实在是辜负了弄乐的深情。
他怎么敢再继续下去?
他不再自怨自艾颓然求死,目光重新燃起希望,鼓起勇气开口询问,弄乐愿不愿意跟他走。
弄乐当时正在抚琴,听了以后手指发颤曲不成调,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一晃好几年。
她红着眼,低声念了绣在赠与他的绣帕上的那句话:送君茉莉,请君莫离。
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圆满。
不过丽姬也算是弄乐的恩人了,待弄乐如自己亲生孩子一般。于是慕飞白按着逐安的请求,吩咐了慕九取了一百两黄金,送到莺歌坊中,同丽姬说,昨日弄乐跳的舞入了宫中那位的眼,已经接进宫里去当娘娘了,叫她不要挂念,这些金子乃是一点赏赐。丽姬接了钱,对此也十分欢喜欣慰,千谢万谢,又拿了一些递给慕九,叮嘱道:“劳烦这位大哥带信了,这些钱你先收下,请多帮忙照顾弄乐,那孩子命苦,我心中感激不尽。”
丽姬确实有情有义,不过逐安能想象的到,丽姬除了莺歌坊夺了花魁之首外,又有更大更新的资本同彩衣楼的莲姬炫耀了,毕竟,她可是教出了一位娘娘。
只要能赢过莲姬,这可是比得了百两黄金更能让她高兴的事。
○
“所以,你是说你放跑了他们还要我掏钱替他们摆平?”慕飞白拍着桌子,一脸难以置信。
虽然慕家家大业大,这点钱不算什么,不过要是他家中那位刻板的老爹知道,他花了大笔钱替一个风月楼里的姑娘赎身,指不定要撕了他。
“我们两个都很穷。”逐安把玩着茶杯,十分坦然地说,脸上依旧是十分温和的笑意,简直是如沐春风。
织梦在一旁配合的用力地点点头。
“……”
这种事也要说的如此坦然么……
慕飞白无奈地摇摇头,又想到父亲飞信传书召自己赶紧回去,他得尽快赶回家中了。
他斟酌了一下问道:“我家中有事得赶回去,遗憾不能再同行了。嗯……织梦姑娘,你想不想到济南去看看?”
这话问的也算直白了,慕九眼观鼻鼻观口,十分努力的把自己当透明,啊,这一定不是我们家少主。
织梦并未多想,摇摇头,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他,“你邀请我去济南玩啊,这个提议好像不错,不过我还要找我师傅,下次吧。”
慕飞白被拒也不恼怒点点头,与二人道了别。
临行前,他潇洒的翻身上马握着缰绳,转过头对逐安说:“哎,我说,你这人看着不温不火的,品性倒不错,很对我的脾气,值得结交!他日再逢可别不认我这个朋友了!你们二人若有空到济南,就到慕家找我,报我的名号,没人敢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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