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敢与君绝 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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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麓间的雾气正浓,连阳光都变得浅淡,穿透不了这浓重的白雾,弥漫着丝丝凉意。

哪怕今天是晴天,山间还是有些阴郁,她背着自己的竹篓缓缓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又准备要到镇子上去,又是一个月的十五了。

山道再拐过一个弯,就会看到那棵路边的大槐树了,上个月就是在那棵树下遇到了那位避雨的公子。

说下次把伞还给她,那他今天也会来看傀儡戏吗?

她突然摇摇头,赶紧把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抛之脑后,怎么又想到这个了……

得专心呀,吾娅。

她对着自己轻声说了两三遍。

这么一想,那种时不时跑出来的心悸感觉好像才消散不少,步伐也跟着松快了许多。

很快就走过了弯道,那棵大槐树映入眼帘,只是这么一看,她的步子再也迈不动,停了下来。

那位公子站在槐树下。

像是原本就是这山野间的一棵树,很耐心又专注地站在那里。

清瘦的身姿,还是一眼就能看见,永远是一堆景物里最显眼的那一个,明亮的,清澈的,像是一束白色的月光。

可能是在晨风里待久了,他偶尔低声咳嗽两声,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她站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走到槐树下。

那位公子也看到她,湿漉漉的眸子一亮,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带着些诧异的语气说道:“咦,好巧,又碰到你了呢。”

她点点头,抿了抿唇,唇线绷紧了些。

这世上哪有什么碰巧的事。

他的头发上分明还沾着露水,被微微打湿,卷曲的缠绵的又乱作一团,脸上那样倦怠的神色在她出现后一扫而空。

她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住在哪里,他只能到这棵大槐树下等,她说过她经常从这条山道上走,只要等在这,肯定能遇到她。

那样浓重的晨露,不用靠很近就能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着寒意,也不知道为了能假装碰巧遇见她,在这里站了多少个时辰了。

终于见到她了整个人都欢喜起来,却还假装的一本正经,说着笨手笨脚的劣质谎话。

这行为简直是傻里傻气的。

见她闷闷的模样,他抓了抓头发也没再说话,只是眼睛里的笑意还是亮亮的,静静地望着她。

她静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像是败下阵来,走了两步跟着他一起站到了槐树下,伸手从背上取下了竹篓,俯下身子翻找。

他有些好奇,身子微微往侧边倾了一点,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在找什么?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

她没回答,从竹篓里捧出一个盖着盖子的小瓮罐,罐身热乎乎的,她直起身子把小瓮罐塞进了他手里。

像是赌气一样闷闷地说:“晨雾伤身,下次带件披风。”

塞在他手里的小瓮罐热呼呼的,熨烫得他冰冷的指尖都暖起来,闻言倒是愣了愣,然后回过神就笑起来,像是穿破了浓浓白雾的晨光,明亮又清澈。

“好。”

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满满一罐煲好的骨头汤,汤的颜色绵白而鲜亮,叫人一看就很想尝尝看味道。

这罐骨头汤本来是她准备带去送给吉婶当做经常照拂的谢礼,现在倒便宜了他。

山间气寒衣裳单薄,又来这站了那么久,想必身子都冻僵了,让他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免得病了。

他倒了一碗出来,双手小心地捧着碗尝了一口,入口的味道又浓又香,实在爽口,叫人直想多喝几口。

他喝了一口后低头看着她,真诚地称赞道:“你的手艺可真好。”

闻言她的脸上爬起一点红晕,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等他喝完汤,舒了口气,只觉得整个身子从胃的地方散发着暖意,方才在山间晨雾里沾染的一身凉意都被驱散开。

他笑着道谢:“多谢你的汤,总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呢。”

她闷闷地点点头把罐子接过来盖好收回了竹篓里,目光落在远处的山道上,轻声问:“你要到哪去?镇子上吗?”

他笑着点点头,“是啊,请小姐再捎上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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