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7 这个家我待不了(2 / 2)
炕上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
原来那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四副铺盖不见了。
重新铺了炕,换了崭新的褥单。
炕上整整齐齐并摆着两副铺盖。
很明显,这就是给三仓和布琳娜准备的。
看着炕上这个变化,想想去年的待遇,三仓不禁感慨万端。
或者说,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动。
去年回来的时候,完全想不到会因为私自带女友回家过年就会挨打。
兴冲冲带着高艳云回来,灰溜溜偕同高艳云离开。
可谓是乘兴而来大败而归。
今年因为有了去年的教训,本着宁愿不回家过年也不要挨打的原则。
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试探,打打预防针。
这是带着犯罪分子的心理心惊胆战回来的。
没想到家里人同样给了自己一个始料不及。
不但不反对,不打,热情准备欢宴,然后还给俩人专门安排了一间温暖如春的屋子。
热乎乎的炕头。
新表新里的被褥。
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腊月二十九的夜晚,自己跟高大艳丽的布琳娜钻到热乎乎的被窝里……
三仓不禁有些眼角湿润了。
还是家最温暖,最让人安心啊!
不过,三仓是感动了,高兴了,满意了。
可是等到接风晚宴结束,家人们早早地各自歇息以后,家里人可是因为这个安排后悔了。
记得有很多描写雪落无声的美文,大致就是在寒冬的夜晚,空中洒然飘落的雪花,静静地飞着,不紧不慢地舞着,最后轻轻地落在树上,落在屋顶上,落在大地上……
我们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感受着飞雪冬夜的寂静,偶尔一根被雪压断的枯枝掉落,发出轻微的响动——
哦不,那种轻微的响动只存在于优美的句子当中。
现实中是听不到的,因为有比枯枝落地更大的声音。
三仓那屋传出来的。
听得最真切的,是跟客房隔壁的大哥大嫂,以及西间屋的二哥和二嫂。
其次,就是母亲和继父还有小四儿。
不知道左邻右舍,前后邻居,在腊月二十九这样寂静的雪夜,会不会突然被某种喊叫给吓得拥被而起?
大哥郁闷地在英子胸前乱拱,试图把两耳都埋进双峰中间,这样就能把耳朵给堵上了。
一边乱拱一边嘟囔:“现在才知道书上的话都是骗人的。
胡说什么个头越小声音越大,个子太高脖子越长的人发不出高音。
骗人,全是骗人!
那个布什么娜得有一米八吧?脖子长得像天鹅了,发出的音调怎么还这么高?
他奶奶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英子吃吃地笑:“三仓也太不讲究了,一大家子人的,他不会轻一点!
外国人性格奔放也就罢了,他不会不懂吧?
再说你听那动静比杀了她都尖利,他耳朵受得了吗?”
“那样最好,到明天那小子耳朵就给震聋了!”大哥幸灾乐祸,没好气地说。
最西边那间屋里,二仓把脑袋蒙在被子里,但依然阻挡不住尖利的叫声刺激耳膜。
云丽给东间屋的尖叫扰得反正睡不着觉,正好给孩子加加夜餐。
二仓按住孩子的饭碗不让喂。
“你干嘛你,撒手!”云丽压着嗓子呵斥。
“别喂,饿饿她。”
“你疯了你,干嘛饿着孩子,长大了我告诉她。”
“不是啊,饿饿她就哭了,孩子哭两声也比那动静好听!”
“你啊你——”云丽狠狠把捂住孩子饭碗的咸猪手给拧了一把。
孩子喂饱了,忽闪着小鼻子呼呼睡了。
两口子还是被那尖利的动静扰得睡不着。
惹得二仓火起,恶狠狠爬到云丽身上有样学样儿,反正闲着也是睡不着。
比比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云丽使劲捶他:“轻点你,看你那熊样儿,有点正形儿吗……”
三仓这屋的动静属实又大又尖利,大冬天门窗紧闭,最东边那间屋都听得清清楚楚。
母亲气得连谁让她当上的地主婆都忘了,忘恩负义地嚷嚷着要拿笤帚疙瘩过去,给那俩不要脸的打散开。
老歪压着嗓子劝她:“睡吧睡吧,睡着就听不着了,他们不是年轻嘛……”
炕稍被窝里的小四儿尴尬得手脚并用抠出一座城堡。
下定决心,明天大年夜守岁一夜不睡,从初一开始自己搬过去跟爷爷奶奶一块儿睡。
神经不够大,这个家自己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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