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遗尘往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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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原,青鸿江,洛安江,苍芦江三条大川入海之处。

从西到东,沃土绵延一千八百余里,江海鱼虾取之不尽,素有天下粮仓的美誉。由南至北,千里海疆良港错落,诸国商船往来如梭,亦有天下钱庄的别称。如此宝地,乃至关乎国运的命脉,自然不会毫无防备。三江原自里向外,百里一城虎踞要害,三百战舰日夜巡弋,三十万雄师严阵以待。

并不是占据膏腴之地能使一个国家强盛,而是只有强盛的国家才能守住膏腴之地。

例如大夏,百年前的大夏。

三江原的盛况,早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自蛟妖作乱,商路就断绝了,待到自大江侵入溪流湖泊,连种几亩地也不得安生了。更雪上加霜的是,倭奴时隔千年再次卷土重来,战火短短数月便烧遍了整个三江原。

仅仅数年,那个人丁兴旺,赋税丰裕的三江郡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三江原,随处可见村落农舍的断壁残垣,被乔木覆盖得依稀难辨的方正田地,大小飞禽走兽漫步其中,俨然人迹罕至的山野古迹。城池早已沦为倭奴据地,保存尚好的城墙稍经修整,便又是坚不可摧,让进攻方流尽鲜血的要塞。至于无人捕捞而日渐泛滥的肥美鱼虾,则喂饱了不知几何的蛟妖。

荒无人烟,雪景更显苍凉。

虽说不至于冷得鸟兽绝迹,生机却是极为难觅,连根枯草都埋在一尺多厚的雪里,偶有的一点苍绿还是卸掉积雪的松枝。

但细细听去,北风呼啸之下,还是有些许生灵活动的声响。

比如洛安江畔的一片林地。

在这里,数百个身披白披风的身影忙碌着。

人手必备的战刀,长枪和劲弩,数量众多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水囊,品阶不高但也不像是会发给普通士兵的符祿和防御法器,自内界和储物法器取出的武器将雪地放得满满当当。换做普通的军队,碰到克扣得狠的主官,长枪都给掺几根木棍进去,这家当简直富得流油。但他们却格外珍惜,打理得干净如新,杂而不乱。

检察武器之余,他们一边杂七杂八地往嘴里灌生姜水和烈酒,就着辣椒吃炒米,一边分享着冻得发硬,一看就是看着成色上好舍不得吃,存着存着就不咋样了的肉干。

虽然气息抑制得很好,但他们修为都颇为不弱,至少足以横行十里八村。更别提,这些人中,有不少有着琥珀色的眸子。

龙族,虽然早已不是上古真龙,数万年过去血脉也斑驳了不少,但依旧是当世最强大的种族之一。至少寿命比人族长上数倍,抛开天赋受血脉影响不谈,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龙族强者如云,仅靠数十万族裔便统治了大夏三万里江山。

但他们身上丝毫不见倨傲之色,装疯卖傻啃树皮卖惨,划拳赌枯草编的小玩意,不知道第几次拜把子称兄道弟……该怎样还怎样,甚至比普通人更起劲。

除却亢奋中闹腾不休的年轻人,也有一脸凝重的中年人。

靠近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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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的一隅,一壮实一精干,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边啃着凉了的馕,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

“路况不用派人去看看?”

“来挨几天冻就知道了,保证冻得结结实实……”

壮实中年人驳回了精干中年人的提议,他的声音很慢,如同他的动作一般,平稳而迟缓,显然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六天前派人探过一次,回来就病倒了,后送的人刚回来……”

“你老实告诉我,减员严重吗?”

精干中年人皱起眉头,壮实中年人神色还算平静,但眼神并不好看:

“冻死冻伤不多,但大半都病过,轻微的现在还有一百八十一个,病重后送没回来的九十六个……”

精干中年人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壮实中年人:

“骑一团最差也是金丹修为,仗还没打就减员一成半?!哪出了问题?吃?穿?丹药?条例?……”

“是时间……”

壮实中年人头也不抬,或许是留着力气,在地图上敲了敲,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人不是铁做的,就算是铁,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放一个月,也扛不住……”

“然后就你们这个状态,去打望山港?”

精干中年人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壮实中年人纠正道:

“还要坚守十天……”

“姓夏的疯了吧!在崇州吃过的亏还没吃够吗?就我知道的情报,这一仗下来,就算打赢了,骑一团至少七成人回不来!”

精干中年人骂道,攥紧了手中的馕,壮实中年人似乎是算出了结果,在地图上画了几笔:

“军师说了,不出奇招,把倭奴赶尽杀绝,就是祸及子孙……而且,好歹大概有个准数,不至于特别难熬……”

“可你们是骑一团啊!援军都没有就孤军深入,他知不知道打没了有多大的损失?!”

壮实中年人又做了个记号,扔下笔,提起精神来:

“骑一团不是红巾军吗?你去看看整个三江原的兵力对比,哪支部队担子轻了?老实说,进了三江原就不指望能回去,这笔账不管怎么算,二十万红巾军,至少一半注定要战死沙场!但哪怕打到只剩一兵一卒,也要打!不管那个人是一个新兵,还是神女大人。”

长叹一口气,壮实中年人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而沧桑,悠悠地说道:

“夏姑娘说得没错,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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