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鞭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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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瑟芬抄名单抄得腰酸背痛,眼睛也快被各种死法戳瞎了,她将最后一块泥板放下,整个人像条死鱼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

那些人的各种花样死法到?底是谁设计出来的,设计者的恶意天赋都溢出来了。

泊瑟芬再一次体会到?神对人类的掌控性,仿佛每个人行走在大地上的人类都是这里?的神手?掌里?的玩具,捏圆搓扁,毫无反抗能力。

泊瑟芬看了一眼放在泥板边的黄金,顿时?都没有那么?香了。这也是帮凶的钱啊,她边感?叹边不争气地将黄金收起来。

然?后踩着皮革软凉鞋,跑去跟那些不会说话的侍从要?了陶罐水,大门口摆放着一个本来放泥板的大缸,里?面种着一棵张牙舞爪的豌豆树。

那笼子阳光挂在缸上方,有了阳光滋润的豌豆苗生?长速度快得不合常理,小陶盆换了大陶盆,又换了大缸才勉强装得下。

快要?成熟的豆荚累累挂在叶子下,充满了食物的清香。

泊瑟芬像是吝啬的葛朗台,小心守着这么?点可怜的美?食财产,都能数清楚豆荚的数量。

浇完水,她弯身将水罐放到?缸边,又伸手?提着绣着叶形纹的亚麻布裙,踏着挥洒在门边的阳光,穿过高耸的石头书?柜,跟各种泥板擦肩而过,想要?去找自?己的作业。

她是书?柜最好认,最空荡的那个就是。

走着走着,泊瑟芬伸手?摸了下裸露在外的手?臂,怎么?突然?冷飕飕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冷跟哈迪斯离开后的温度下降还不同,冷里?藏着针,阴森透着一股让她背脊发凉的不适感?。就好像是……

泊瑟芬猛然?转头,眼神清亮警惕起来。两边的高大岩板构造起来的书?柜如高耸的连柱,一直延伸到?通道尽头,微弱的松油火焰光无法照亮那里?的幽暗之?处。

有什么?在窥视她吗?

她没有发现当她整个人紧张起来的时?候,四周堆积的泥板、莎草纸在轻微抖动,壁画上各种简练线条构成的侍从者也缓缓转动头颅。

死亡信徒交予的信仰力量,与生?机交织成冥府新的神权印章,拥有初步驱使这里?一切物品的能力。

而被躯壳束缚的泊瑟芬没有察觉到?自?己造成的后果?,她四处张望了一会,却?没有发现什么?才缓步走到?自?己的书?柜前,伸手?拿起一块自?己写过的泥板,上面有需要?复习的手?绘地图。

泥板边是摆放规矩的卷纸筒,里?面有她乱涂鸦的的连环画,还有各种生?涩的文字线条。

她已经逐渐掌控一门这里?常用的地中海官方语言,至于其余语言还没有涉及,特别是这里?的多种方言复杂得让人头疼,而各种地域的人迁移的时?候又会融合出新的语言。

泊瑟芬通过学习语言的各种残碎的资料,勉强拼接出了自?己头顶上那个世界的一部分面貌。

但还是太陌生?了,她手?里?拿着泥板,边往外走边思索自?己接下去的学习重点,哈迪斯好像没有严格管制过她的学习内容。

他只是随手?搬来,确认一下都是她该学习的那一门语言就不会管内容。

迄今为止泊瑟芬已经看过各种生?活账单,陪葬品记录单,祭礼流程图,人类某些的地域风俗记录,情诗与英雄赞美?诗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些诗歌真的特别热情,但是这里?的神却?觉得这些东西跟呼吸一样自?然?,完全不会脸红。

不过想到?他们的血是金色的,估计没有脸红这个功能,不然?哈迪斯也不会跳舞的时?候为了让脸好看点,直接兑红颜料拍脸上。

泊瑟芬这才发现自?己又在偷偷回味哈迪斯的舞蹈,她伸手?拍了下脸,阻止自?己不道德的回想。

经过豌豆树边的时?候,她发现阳光黯淡了很多,忍不住停住脚步担心往上看,难道是要?熄灭了?结果?却?看到?花笼里?有一股浓稠的黑色雾霭不停流出来,阳光一点点就被这股不明的黑暗吞噬掉。

泊瑟芬看得心发凉,总觉得自?己看到?一场安静的狩猎之?战,而阳光就是那个弱小无助的猎物。

黑暗往墙壁下流淌,泊瑟芬顺着它经过的路途往前看,然?后看到?大门外的廊柱边,一道锋利的长影被铜盆里?的火焰拉出来。

是位不认识的神明站在那里?,他有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孔,眼睛压在青铜头盔里?,余下的脸部轮廓消瘦到?产生?了尖锐感?。

泊瑟芬看向他身后收拢的黑色双翼,发现黑雾不停从没有清晰线条的羽翅上滴落,就是它们在吞噬阳光。

她还没有开口,对方突然?说:“这里?不适合你。”

塔纳托斯边说边拔出收割生?命的长剑,“哈迪斯是忘了爱神的力量能隔离开吗?你们两个分开得越远,思念就会越薄弱。”

爱情是最不靠谱的力量,热恋的时?候如斗武的牛一往无前。但只要?两个人分开的距离足够远,厄洛斯的神力就会时?常忘记这对恋人,从而使爱恋的疯劲安静下去。

这也是厄洛斯的弱点之?一,所以狡猾又恶毒的爱神创造出了离别的痛楚,哈迪斯是受不了这部分力量吧。

塔纳托斯明白地点了下头,那他帮哈迪斯解决这个问题,帮他离别。

操控死亡是很安静很冷酷的神能,泊瑟芬甚至感?受不到?对方任何恶意,她忍不住问:“分开就能让哈迪斯清醒吗?”

塔纳托斯看到?她眼里?的迫切,认可地说:“是的,分开从来都是扼杀爱情的最佳利刃。”

泊瑟芬对于让哈迪斯厌恶自?己已经想不出什么?新招了,她没有接近他,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感?,“你是哈迪斯的朋友吗?”

上次那个来祝福他们的哈迪斯朋友是来砸场子的。

塔那都斯步伐没乱,手?里?的长剑缠绕着黑夜的力量,无人能看到?。他语气甚至称得上友好,“不,我是他的下属。”

众神不以辈分为强,而是力量,当年如果?不是接过哈迪斯的死亡责权,他现在应该已经沉睡在母亲的怀抱里?。

泊瑟芬松一口气,下属就是判官他们那种,应该不是来捣乱的,她指了指自?己头顶上那笼子阳光,“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塔那都斯斜眼看向阳光,“我跟掌控阳光的神明有冲突,见面会互相攻击。”

泊瑟芬见他越来越近,忍不住往后退开几步,还转头看向埃阿科斯,发现他对她点点头,确定是哈迪斯的下属才停住自?己防备的小动作。

她对冥府工作人员的印象,就是他们都是一群没休闲时?间的老社畜,能跟她这样认真讨论自?己急于解决的问题,浪费自?己工作时?间的神还是第一个。

泊瑟芬见他走过来,以为他要?进入会议厅跟埃阿科斯一起工作,立刻侧过身站在陶罐边,给对方让出足够的前进道路,带着翅膀走路需要?的空间比别人大。

可是下一秒,阳光熄灭了,她眼前的建筑模样都黯淡起来,冷厉的风接触到?她的颈部,颤栗感?出现在皮肤上。

她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像是遭受到?危险的兽类,敏锐地往下一躲,避开了那道来得突然?的冷风。

冷风余力不减,削断了陶缸里?的豌豆树。那些代表了美?食念想的豌豆荚摔落在地上,像极了她差点被砍断的头。

泊瑟芬甚至都来不及恐惧,因?为踩到?过长的裙摆,整个人撞到?缸边又坐到?地上。她摔懵了,抬起眼就看到?一道阴冷的凶光撩起死亡的黑影,无声无息往她头颅上劈来。

泊瑟芬呼吸一顿,骤然?地举起手?里?的泥板迎上致命的袭击。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的反应力,竟然?能在这么?危机的时?刻记得举起泥板,这个动作也救了她一命。

尖锐的铁器侧边,像是切水果?一样,利落地没入出现裂缝的泥板里?,却?卡在中间,无法再进入一寸。

一颗娇嫩的种子从剑卡住的地方艰难钻出来,娇弱的茎须缠绕着行凶的剑尖,用这种看似虚弱的力量,抵御住冰凉凶残的攻击。

在巨大的阴影中,泊瑟芬眼里?闪烁着被冷风摇晃的火光,背脊处冷汗直冒,高举着泥板的手?臂因?为剧烈的冲击而颤栗发麻。

她这才反应回来,后怕的情绪让她满头花都要?炸开。但凡她再慢零点一秒,脑浆都迸飞了。

而凶手?却?像是有些意外地歪下头,似乎没预料到?自?己的袭击会遭受到?抵挡,他的目光从那棵跟冥府格格不入的绿色植物,转到?泥板下的主人脸上。

她涨红的脸色带着澎湃的生?命力,浓黑的睫毛跟眼眸却?盛满了死亡的颜料,柔软的四肢跟脆弱的身体散发着不详的暖意。

这具死去,又活过来的尸体就是对他神权最大的挑衅。

应该说,眼前这个女神出现在冥府,走的每一步路,开的每一朵花,让冥府之?主动情的每个日子都是在抽他的背脊。

塔纳托斯单手?持剑,低下头轻声细语劝道:“别拒绝我给你的送行之?船,虽然?我吹拂出的航行之?风充满哀嚎的送葬亲属之?音,船体也只有棺木下葬的香气,但是我的速度比任何神灵都要?快。”

一剑送这具没有葬礼,没有资格踏上冥府地界的尸体再次死去。泊瑟芬的灵魂,自?然?会被他的力量推回到?盖亚或者德墨忒尔身边。

因?为哈迪斯下了言语的诅咒,塔纳托斯说不出她的身份,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告知?她。他尽量学自?己的兄弟,用最温柔客气的态度对待要?送走的女神。

泊瑟芬在对方低头的时?候哆嗦起来,差点拿不稳泥板。

这个家伙的眼睛空洞得跟骷髅眼差不多,连点暗光都没有,像是一具无机物组合体正打算对她进行理所当然?的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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