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情难了(2)(1 / 2)
凌霄宝殿前,擎天已经跪了快四日,大臣们、天后都和天君求不下情,雍正宫的女人们走马灯似地在擎天面前哭哭唧唧、絮絮叨叨,让他感觉不胜其烦,常闭了视听,一概不搭理。
擎天闭眼倔强地直挺挺跪着,膝盖上已经疼痛难忍,但最令他痛心的,还是父君的那句“小书童已经死了”的话。
难道小舞真的死了?
君无戏言,父君会说谎吗?找了六十年都杳无踪迹,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擎天心如刀绞,第一次不得不开始接受,小舞可能已经死去的现实。
那个尚未开放的鲜活生命,就此消失了无踪影,那个陪伴自己百年的玲珑女孩,再也回不来了,相处的一幕幕犹在眼前……擎天实在无法承受,小舞已死的残酷现实,
夜空下,擎天眼含热泪,手痛苦地捶着地,喉咙中发出心底最绝望的低声凄厉。
“不!我不信!……不信!”。
“呦,太子哥哥不信什么呀?……呵呵,是不信那个小书童已经死了?还是不信……你,就要被废黜了?”。
三殿下昌瑜刚从母妃的寝宫出来,今日他母子俩心情大好,摆宴庆祝了一番,昌瑜喝不少的酒,他特想来看看,一直各方面都压着自己的擎天,此时此刻是何等的狼狈不堪。
擎天黑着脸呵斥,“大胆!你竟敢对本君……”。
昌瑜拉下脸,仰着下巴,立马打断擎天,蔑视道:“得了!就甭耍你的太子威风了……不过啊,你想耍,怕也是快没机会了”。
昌瑜带着一身的酒气,围着擎天转着圈,瞥见他脸上有泪,蹲下身阴阳怪气道:“呦,太子哥哥哭了?……定不会,是为那贱婢哭的,那,你哭什么?……噢,定是哭……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吧……唉!能怪谁呐?……怪就怪你自己不开眼,伤了父君的心。更要怪你不识时务、看不清形势……要是早早让贤,何至于招来,这当众打脸的羞辱……你说,这是不是你自找的啊?……哼!父君对你已彻底失望,你就等着……被发配吧,哈哈哈”。
擎天厌恶冷冽地回望着昌瑜,厉声道:“昌瑜,你在得意什么?……纵使本君被褫夺太子之位,那也轮不到你!……不要以为本君不知道,那日与人鱼族决战,你刻意不通告人鱼族已投降的消息,还居心叵测拖延及拦截救援,致使双方又多死伤无数、致使人鱼七公主香消玉损、致使本君命悬一线……像你这种阴险歹毒、丧尽天良的祸害,怎配当天族储君……告诉你,天家子孙谁都可以承接此位,但唯独你不行……只要本君在,你就别想得逞!”。
擎天如玄元一样,也没有将昌瑜在战场刻意延缓救援的事禀告天君,因为确实无法证明昌瑜是有意为之,他完全可以辩解自己是决策失误;另外擎天想保留天家颜面,不能昭示兄弟间的不合,而被有心人利用;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年迈的父君痛心为难,毕竟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骨肉至亲。
昌瑜听罢,脸上闪过片刻的慌张,稳住情绪后,他对擎天附耳道:“呵呵,就凭你?……你说的对,我那日就是想看你死,让你侥幸逃过,实在是可惜……你大可以上禀,看看你的说辞,父君可信?……我警告你,若敢再拦我的路,那你……就是自己找死!”。
“哼!只要本君不死,你昌瑜……就别做春秋美梦!”
为了权力,兄弟俩走到了敌对方向。虽然擎天知道,这种事会常发生在帝王家,但知道归知道,但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是很痛心疾首。
以现在的心境,擎天有想放弃太子之位的想法,但心中的道义提醒他,若没有一个品性好的接任者,他还真不能放手给德行亏欠的昌瑜,否则,那可真就是天下大乱了。
“好啊!那……我们就等着瞧吧”,昌瑜凶恶地瞪了一眼长跪的擎天,恨恨地甩袖离去。
为了耳根清净,擎天让方相直接将探望者,拦在他周围二丈之外,他闭目视而不见那些假情假意的哭哭啼啼。擎天开始理解,为什么小舞不愿意留在雍正宫?小舞不想呆的地方,何尝又是他想呆的地方?谁还没有一颗不想被羁绊的江湖心?但是身为天家之子,天生便自带责任和使命,他活着的意义,早已不是为了自己。
这四日天君也不胜其扰,他把自己关进御书房,不理会殿外跪着的各色求情者。
日日拿着绣着水仙花的帕子,天君嗅着那上面的淡香,突然感觉心里莫名慌张,以至于都坐立不安。
天君在书房踱着步,并在蜡烛台前驻足,望着烛火发呆,回忆将天君带回清婉的绿衣女子身边。
“凌萱,为了你,本君可以放弃一切……你再给本君一些时间,好不好?本君心悦你,离不开你,要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不必了,谢天君垂爱!……小仙已心有所属”
“仙魔怎可在一起?凌萱,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本君不许你胡来,你要是敢一意孤行,那……你,还有你的家人都要……都要受到惩罚”
“这事与我家人何关?天君怎可嫁祸于人?”
“哼!休要多言,本君就再给你一日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凌萱,嫁给本君做侧妃,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如黄莺般清丽的声音和含泪悲凉的眼情,是凌萱留给沦陷在情爱中,天君最后的记忆。也就是那一日,娇美温柔的凌萱竟义无反顾跟着伏冥嚣私奔到魔界,还在第二日就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天君自觉颜面尽失、尊严扫地,年轻气盛的他,盛怒下亲点天兵百万要征讨魔族。
北极紫薇大帝突然带来消息,说东皇太一复活,怕是这世间又要起纷争,恢复了理智的天君才最终放弃发兵,但心中的气愤无处排解,他怒削凌萱的仙籍并发配了她的家人,发誓总有一日将诛杀伏冥嚣以雪前耻。
时间是副良药。
天君终日忙碌,那份浓烈的爱渐渐平淡,一晃二十几万年过去,该忘的都忘的差不多了,被压在心底的爱和痛,随着凌萱的即将死去,又被揭了出来。
让天君回味贪恋一生的,是凌萱犹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那笑容美丽温暖了他的一生。
绿衣蹁跹的凌萱轻盈地回转头,嫣然一笑,惊艳了时光,更摄魂夺魄般伤感了天君的心,她笑盈盈袅袅走进阳光里。
“凌萱,不要走!……回来,本君命令你,回来!”
天君想去抓,但那婀娜的背影已渐渐融入一片光明中,最后消失不见。
“唉!也就你大胆,敢不听本君的命令”。
天君知道,凌波仙子凌萱已经走了,他与她一生的爱恨纠缠,终究以这样的结局落幕。他仰望凌萱逝去的方向,默默为这个让他痛、让他贪爱了一生的女人送行。
“凌萱啊,一路走好!”
天君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四日,歇朝四日,天君向自己一生最深的爱恋惜别。纵使已修行大成的他,也终究不能真正想的开、放的下,只是掩藏的更深罢了。
天君依旧任性地没有放凌萱的家人,去见她最后一面,他以这种方式报复着深爱女子的背叛,这样做没有让他感到报复的快感,相反心中更痛,并生出愧疚和不安。
四日后,天君神色沮丧地走出御书房,面对殿前跪了一地的各色人等,无奈道:“都起来吧”。
天君瞬行到擎天面前,见他依旧闭眼直挺挺跪着。父子目光对望,都看见了对方的疲惫凄凉。
天君怎会不理解?一个陷入情爱中不能自拔,但却爱而不得的悲伤?他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身为太子,不想着为苍生尽瘁,却为小情忘大义……你,可知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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