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既往之六狂欢与悲戚。（1 / 2）

——当乡人来到约拿,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风着旋在街头刮过，把灰烬扬漫山的『迷』雾，后消散在无限高远的天际。

客人起身走向他来时的那条路。他来时孑然一身,走时是一样。但那条路已经尸横遍野。

整个世界在他背后虚化金『色』的淡影。

死去的，活着的,挣扎的，□□的,风一刮，就化作一流光,随那陌生的客人往岑寂的永夜走去了。

一只残破的蝶翅被风卷着飞过安菲面前。

安菲伸手，蝶翅轻轻落在他手心。翅膀边缘焦黑的烧痕下，依稀还能看出斑斓美丽的花纹。

哭咽般的风声里,蝶蛹怪物的尖叫声又响起来了。它们要复现当年一切景象，要用疯狂绝望的语气拷问眼前这个人的灵魂。

更要用累积了千万年的仇恨——报复他，折磨他,杀死他！

但是——

幻象摇摇欲坠,几度濒临崩溃,没法再继续下去。

“忘记了吗？太久了。”安菲把将蝶翅拢在手心,语声还是那样淡薄不带丝毫情绪。

他再松开手指的时候,蝶翅化作一只鲜活轻盈的蝴蝶从手中翩然飞出：“但我还记得。”

蝴蝶飞向远处，周围场景悄然变化。

兰登沃伦,一个美丽的度。

穿过一片密林,前面是庄严的巨石圆祭坛,它很崭新。这里还是约拿山,镇民们举祭祀日的地点，只不过不知是多少个纪元之前的场景了。约拿山还不是那座峭壁断山，而是一座真正高峻的连绵山脉。

随着郁飞尘安菲往前走去,对面，另两个人正迎面走来。其中一个正是那位曾造访蝶人世界的客人——是兰登沃伦的主人。

永夜里不知多少年月已经过去。他还是样的金发白袍，样冰冷淡薄，高高在上的气质。但比起杀戮整个蝶人度时大了一些，依稀已经有了未来那名主神的影子。

另一个人走在他的侧后方，这人的五官过目即忘，无法构任何印象，不是因为郁飞尘脸盲，其它人看去是如此——是画家。

导游的八卦曾经过画家特殊的貌。作为艺术、创造与灵感之神，画家可以为自己塑造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孔，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要做一张白纸，从灵魂到表。因为只有白纸才能毫无芥蒂地映现一切灵感。

郁飞尘认出了画家。

看来这时候主神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一种空『荡』『荡』的感受忽然从郁飞尘心脏里生出来，带着抽丝剥茧样没着没落的涩疼，仿佛这是他的过错一样。

另一边，画家先开口话了。

“这会是整个永夜里完美的一片土地。”他：“但为什么到现在才考虑为兰登沃伦指派子民？”

主神：“时候到了。”

“什么时候？”画家的语气微带困『惑』。

主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天空定格在黎明到来前的一秒，峭崖下，万物初生，祂站在祭坛正前，冷风浩『荡』，光与暗混沌未分，如古老传中的创世画面。

神明太少流『露』出感情，祂的灵魂就像千年封冻的冰。但在此刻，在祂手指摩挲过石台庄严肃穆的表面的片刻，眼里浮现一丝微微的笑容。像曦光照过冰雪。

——仿佛祂等待此刻，已经等了千万年。

收回手，主神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从他指尖滴落，在祭坛上晕开，转瞬间又消失，像是通过这祭坛，通往不可知的地方去了。

与此时，眼睛不能发觉，只有直觉可以感知的变化在兰登沃伦的土地上升了起来。

一滴，又一滴。

画家不知神明在做什么，他只是看着这一幕。

静静地，混沌昏寂的天幕上降下千万流光。

光芒纷纷扬扬，抬起头，仿佛世间一切星星像雪一样飘落。

“虽然不知你在做什么，但这一幕很美。”画家。

第一个光点落在了兰登沃伦西北方的土地上。那是一片冰晶剔透的雪原。光芒触地的那一秒，无数人影在那片土地上凝聚形。

自被创造起就无人居住的雪原上，忽然满是生灵。

人们像是大梦初醒般站在雪原上愣愣对望，片刻后才狂喜般拥抱在一起。

“你创造了生命。”画家睁大了眼睛，声音中难掩激动：“你创造了我们一样的生命？”

继而，画家眺望着远方，忽然又蹙起了眉头：“不对，他们……我过。”

——是他伴随着主神刚刚离开的那个世界，那地方是一片雪原。一场征伐结束后，世界进程扭转，被收归主神所。永夜里消失了一个碎片，而神扩展了一寸疆域。

而这些人是在混『乱』血腥的战争中死去的人们。

眉头恍然松开，画家：“不是创生，是……复生吗？”

与此时，旁观这一幕发生的郁飞尘听安菲开口。

“我曾经一无所有，直到这一天才在永夜中得到足够力量。”少年人的嗓音淡淡，“复生，我掌控的第一项属于神明的权柄。”

人们，神全知、神全能。

那么，将已死之人从死亡的阴影中召回，想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血『液』继续滴落。

光芒亲吻兰登沃伦的大地。每一粒光是往日一整个世界里的亡灵。在这一天，复生的仪式里，他们跨过死界的冥河，重新来到生者的世界。曾经挣扎死去，像梦一样，他们还站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相差无几的土地上，但不知自己为何会来。

这场只有两人在场的复活仪式持续了很久。

不知多少光芒落下，广袤辽阔的兰登沃伦拥有了它的第一批子民。

曾经，画家不明白主神为什么要构建兰登沃伦这样一片土地。现在，他忽然全知了。

他有些着『迷』地看向主神的侧脸，那种神情难以形容，画家在那一刻一定获得了惊人的灵感，因为他的眼神，他的灵魂正在颤栗。

“我一路追随你来到此地，在你身上得到的灵感关于罪与罚。”画家轻声，“但刚才有一刻我看到了爱与美，足够起稿一千幅新画。”

万物在生发，人们在复活，主神在祭祀。画家在谈论他的画。或许这就是艺术家。

郁飞尘则在看兰登沃伦。

时间推移，人们还在持续不断地复活着，可是他看得出来，越是往后，复活所需的时间越长，主神消耗的力量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