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和尚的无奈(1 / 2)
绿柳城,大早上经东门回城,路过木雕店时,铺门紧闭,商三儿与阿丑尚不在意。
性情冷淡、真木头一样的八阶,平日在绿柳,也只可有可无。
但回城主府,听完和尚杀魏清,看见老娘带在身边的小魏鹤,就一脸难信。
他做上城主后,城里第一次死人!是位九阶!没死在魔患里!
本以为大罗因果之地,无人敢来招惹,除抗幽魔会有死伤,余者全无须虑,没正形时,还曾揣测,两万多逢难的绿柳民众之后,自家再给办丧事,若是晋地仙不得的马童氏,就要算运背,运道好的话,应是车马行那几个老头中的谁,又或田余他爹,当然,如今还得加上同族那两位族老。
这些位老叟、老妪,无论哪个先寿尽,都属常。
谁曾想,离城一次,就出意外,幽魔未见,先折个壮年得用的!
魏清瞒下已晋九阶的事实、绝情杀妻,都叫人暗生不快,但不论怎说,这城里一草一木、猫狗蛤蟆,全是他商老三家盘弄来的,为的是助师父守城,外来有根脚的和尚,本已亏着理,还敢在老子城里杀人?
可知聘一个九阶,多不容易?
这场因果,要不能咬定你个地仙和尚,师父这大罗金仙因果之地、老子这滚刀肉的名头,全只是个屁!
且要不讨个说法,诓来的四门村民们会不生怨?
阿丑也皱着眉,在等他决断!
商三儿摆手,这事不用他。
自家不等洗漱灰尘,又带狗出门。
公学找董老头、兽皮店寻屠壮,前后问个仔细,商三儿方在城门洞外出声:“土地婆,那和尚还未走么?”
难得替城隍一次,土地婆声音响起:“未敢走,还住六节山后窑洞里。”
这就出城门,往六节山后去,胖和尚果然在窑洞中打坐。
商三儿问他:“大和尚,不占理,我家这也敢杀人,究竟咋想的?”
绿柳城主有条黄狗,是大罗为他捉的魂奴,修济和尚早已知晓,是正主寻来,便合十苦笑:“世间众生,皆求安乐,和尚为自身安乐,心猿起,杖刑残害他人,求安乐而不可再得安乐!”
叫商三儿瞪起眼:“你懂道理的?”
和尚再答:“事后回想,和尚知是错,但已悔之不及,又不知因何起错念。便如加四门之渎佛罪,金帝降旨,云我等念错佛经,心生异念,叫再观法自省,和尚苦思二十年,云何应往,云何降服己心,以为已得明悟,然事到临头,又有杂念丛生,降服不得心猿。”
老娘、董老头都说,这和尚在城里杀了人,当场还只扯皮推诿,眼下倒已无一句辩白,纯只认错。
仔细想想,自家这大罗亲传当面,九天外还有只眼盯着,不辩白,老实认错卖惨,或倒是最得宜的应对。
不能脱因果,便想求减罪,商三儿不由冷笑:“我不是你师父,管不得你有没念错经,但任说破天去,你与挖耳罗汉寺,欠那四家门派的人命因果,从此又增一桩!于我这,倒没那般多,就只一个九阶人仙!大和尚,我该去佛国寺里寻罗汉讨呢,还是管你要?”
和尚忙答:“和尚自家愿还因果,只六根未净,未修出果,赔不起性命!”
商三儿点头:“怕你再起恶念,连我也要打杀,又是佛国高僧,可不敢要偿命,与那四门的恩怨,也不归我管。但魏清受聘,要助我师徒守城防魔患,听说这世间,九阶人仙之寿,最长可到百五十岁,按这数儿算,他现还未满四十,就被你打杀,差着的一百一十年,你替他守满,算与我家了掉因果!”
一百一十年未免太重,修济和尚又依本心,出声急辩:“居士,那四门得生者,尚未与你家定下死契,非受聘到死!人仙寿最长百五十不假,但真能达此数者,也只凤毛麟角!”
商三儿嗤笑:“你要这般说,我也能扯,四十未满就成九阶,道意还锋锐少有,可该算天下奇才?剩着百多年呢,就晋不得地仙?真算起来,一百一十年还只太少!当我老娘面,你道除赔命外,甚都可还,我这划出道来,倒又有话说,修的是嘴皮子佛么?我家不卖菜儿,没价给你讨!”
见商城主折身要走,和尚忙起身,紧追在后:“和尚还有话说!他确是有才,但杀妻弃子,已快入魔,要还能晋地仙,定不愿再助你守城,指不定就有后患!”
商三儿便又回头,不屑道:“和尚,任你能言善辩,寻来万般由头,又有何用?若不是就要出征,懒得与你废口舌,小爷自去罗汉寺说话!我滚刀肉今儿占着理,辨到罗汉、金帝面前也不怕,于我这,就值这价,少一日都不成!”
说完,不顾对方地仙五阶修为,又直言威胁:“若未守满年限,就敢走脱,小爷再不用你赔丝毫,只望挖耳罗汉寺讨说法!我这城里,不待见和尚的人多,你心性又不正,再遇记旧仇、有本事的,眼红心乱,指不定还要出手打杀,索性眼不见为净——守城还因果,但不许你进城,踏足一步,就是欲行不轨,两下死拼罢!”
来绿柳之前,是打听过这城主的脾性,眼下也见识了,泼皮儿是真不好惹,把那四家门派的因果划在外,他这先赖定和尚还账一百一十年不说,连城门都不许再进!
真百年住窑洞,再是地仙,也要觉难熬,不得进城,又哪能觅机求减罪?
和尚还想多求两句,商三儿再道:“待我回去,会问你聘过那中人,他要还愿意,会来窑洞里瞧,要通消息、买物事,都由他代劳,余下莫往来最好!”
说完,不再听和尚分说,径直去了。
须守城一百一十年,听泼皮城主的话,更连“年俸”都省了,又禁他入城解因果,胖和尚只觉太过,但之前行事理亏,空口白牙难说服大罗,且先忍着,往后再觅机罢。
商三儿对他说的话,却不是作耍,从东门回转,就叫:“城隍爷,已说定,那和尚要敢进城一步,就是图谋不轨,到时,请你传话高阶人仙往上,合力打杀,因果我担!”
“再传话四门村来的,那和尚要赔我家守城一百一十年,日子长着呢,想报仇、有心结,也等本事练起来,再去寻他晦气,莫只傻乎乎的,枉送掉性命!”
寻着曹四,也与他说一声:“四哥,那和尚住六节山后窑洞里,难通消息、买吃食物事,你若去做中人,还有得赚!”
抵人命账,赖上地仙五阶不饶,商三儿没说要给年俸,但背靠偌大个挖耳罗汉寺,听说寺里九阶地仙都有,晓得缺功德叶使后,不会给他寄来?
得稍解些气,再回府洗漱。
把身上洗干净,又回桃蹊院,陪老娘说话。
吕家催出征,云潭将军府援军已退,北山王王乾多半要出逃,这次或打不到哪儿去,都与老娘说清楚。
出门前说的牙行砌八个新酒槽,出门一个多月,田余他爹等早完工了,收拾出来,酿两日酒,等城里来位山神哥哥坐镇,他等就要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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