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一 王子皇父(1 / 2)
「那这些大臣真不地道,抛下天子,抛下我等百姓,管自逃命去了!」小个子恨恨说道。
「可不是?」店伙计也是满腹怨言:「他们有封地,有财货,平日里在镐京王城耀武扬威的,到有事了便脚底抹油跑了。只是苦了我等百姓,无处投奔,又舍不得在城里好容易挣下的这点产业。唉!也只有苦守到底了,死也只能死在这里了!」
召伯虎愤愤然从茶馆里出来,虽然戴着帷帽,但多年侍候惯了的密伯还是从他略显僵硬的肢体动作上感觉到了主人内心压抑着的愤懑。遂小心翼翼迎上前去,主动开口问道:「相爷是不是看到了周公府的牛车队?」
「你们弟兄肯定早知此事了吧?」召伯虎冷冷问道。帷帽的青色纱帘微微抖动着。
密伯一拱手,舔了舔嘴唇,低声道:「相爷,也就是这两三日,这城里的大家世族纷纷举家离开,大多前往丰邑,也有东出函谷前去洛邑的。莫说是他们,便是有些法子的富商大贾,也在收拾行装准备走了。」
「你们为什么不告知于我?」召伯虎提高了嗓门,青色纱帘剧烈抖动着。
「相爷,您这些日子太辛苦了,每日里要批的公文简牍都有十来箱,还要安排王宫的守卫与物资输送,每天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我们弟兄思忖着,反正这疫病还没蔓延到王城之外,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万一有个不测,这城里的人岂不是越少越好?」密伯说话总是这么实打实的。
「可如此这般举家外逃,百姓焉能不恐慌?万一他们把时疫带到了丰邑,带出函谷关,岂不是要流布天下?」召伯虎懊恼地跺了跺脚。
「这------不至于吧,这城里连一只老鼠都难寻,应该不会的,相爷太多虑了!」密伯抬起眼皮,嗫嚅着嘴唇说道:「不过,府里的公子们都还太小,相爷是不是应该把小公子们也送往丰邑去?」
召伯虎猛地一转身,僵住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务,厉声道:「归府!」
合欢树盛开的庭院,偶尔有几瓣绯红如蝴蝶般的合欢花从树上飘落,飘飘忽忽地落到院中的石桌上,落到散落一案的竹算筹上。
召己坐在石桌旁的鼓凳上,反反复复将府中的当月用度对了好几遍,却总有几处对不上。她有些丧气,将手中的竹片一扔。庭中玩耍的三个孩子眼见母亲心绪不佳,也不敢调皮玩闹了。
一个比甲束身打扮的媳妇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笑着回话道:「回夫人,相爷的马车已回来了,车夫说相爷要到长街上走走,马上就回府了。」
召己闻言面露喜色:「这么说,大王答应赦免子良将军了?快,快叫水房准备药浴,或许相爷还没用午膳,快叫厨下预备好相爷素日爱吃的菜------」
这般团团忙了半天,眼看已至日昃,召伯虎这才进入庭院。孩子们早就围拢上去,蹦蹦跳跳地跟父亲说话。长子召睢已三岁,拿着一根小竹棒非要拉父亲到沙盘上看他刚写好的几个字。女儿尚小,还不会走路,由乳娘抱着。
召己取下丈夫头上的帷帽,让侍女收着。召伯虎眼见儿女绕膝,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拍拍儿子的小手:「睢儿今天又学了三个字啊?真是太棒了!」
他亲了亲女儿,弯下腰将两岁的皇父抱了起来。仔细端详,这孩子真的越长越像他的母亲——番己王后了,也是一般的细眉长目,和长兄姬胡不无相似之处。可姬胡刚毅,而皇父虽小,但已看出是个好静温吞的性格,这一点与乃兄相去甚远。
「阿父!」皇父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伸出小手摸了摸召伯虎的脸:「阿父为什么戴帽儿?皇父也要戴!」
「好!叫府中绣娘给你做一顶小帷帽,皇父要什么颜色的呀?」召伯虎今日特别有耐
心。
「青色的,和阿父一样!」
「我也要,我也要。」召睢踮着脚叫着。
「好!」召伯虎呵呵笑着:「一人一顶,谁都不能少!」
「好了,好了,都下来吧!你们父亲才刚回来,气都没喘一口呢!都跟乳娘进去吧!」召己微笑着吩咐孩子们进去净面,准备吃饭。
「夫君此行可顺当?」召己一面斟茶,一面轻声问候道。.
「嗯。」召伯虎应了一声,一眼瞥见桌上的竹算筹,摆放地颇有些零乱。毕竟数年夫妻,皱了眉头问道:「夫人有心事?」
召己素手微微一颤,讪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夫君,妾的确有事与夫君相商。」说完,一挥手,侍女们垂首退下,庭院中只剩夫妻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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