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叶障目的天道（1 / 1）

“怎么可能？如我这般，就一个普通凡人的力量，想无恶不作也没那实力，也像洛姑娘你，不像是一个罪徒。”夜无明摇摇头道。

“哪不像了？算在我身上的罪孽可不少，两个宗门上上下下近十万人的性命，其中有不少是被我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折磨至死的，像什么抽筋拔骨、五马分尸、千刀万剐等都算是比较平常的了，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也不在少数，另外还有……”洛初羽淡然地说着。

夜无明听着她细数自己的罪行，光是听着就让人感受到浓浓的血腥味，以至于倒茶的手都僵住了还没发现，直到茶水都溢出茶杯了才反应过来，洛初羽见状，掩嘴笑道：“害怕了？还是惊呆了？”

夜无明似乎感到很丢脸，同样都是天弃者，差距怎就这般大呢？

虽然这是不能相互比较的，但夜无明越想越觉得自己冤枉，明明什么罪孽都没犯下，不就放出了一把剑，不仅被天所弃，还落个短命的下场。

什么“同病相怜”？看来只是笑话罢了。

但夜无明还是找着话头说道：“洛姑娘在冲出包围的时候，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但还是救了我这个没有修为的天弃者，说明在洛姑娘心中还是有善念的。”

“就连那些祈天的修士，见到凡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最多提醒一句而已，哪个修士会管凡人的死活？这说明洛姑娘心中的善念比常人多，至于罪，不好评判，但不能一概而论。”

洛初羽轻笑道：“六年来，还是头一遭被人评价成有善心，这要是被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听到，恐怕都要被气活过来，不过你是否知道你也被我算计了吗？”

说完，洛初羽的眼睛直直盯着夜无明，眼神中带有莫名的深意，但夜无明头也不抬，就道：“知道，但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算计我，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认出我天弃者的身份的？”

夜无明的眼睛平静地迎上洛初羽的目光，纵是没有丝毫修为，却也不落下风。

当然，这是洛初羽没有动用修为的缘故，否则，她只要吹一口气就可以杀了他，不过能在求知境天然的威压下不落下风已经算是十分优秀的了。

洛初羽举起茶杯，慢悠悠地饮下一口，道：“还不错，身为天弃者，自然对天弃者独有的气息很熟悉，认出你并不难，你没有修为，也就只能闻一闻凡俗间的气味而已，不知道很正常。

另外算计你是因为看你不知道天弃者在这世界上的境况有多凄惨，便想提醒你一下，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联合一二，现在，你觉得怎样？”

洛初羽说这些的时候似乎忘记了夜无明是没有修为的，更忘了天弃者是无法继续修行的，还忘了夜无明此前已经说了他还仅剩四天的性命。

但夜无明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此前也确实没有仔细地去了解过有关天弃者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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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毕竟生命就剩这么几天了，管这么多干嘛。

夜无明仔细思索后说道：“天弃者在这世界上，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举世皆敌，没有丝毫的立足之地。可以说，天弃者整日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能不能活到下一刻都是一个未知数，还不能通过修炼来增强自保的能力。

总而言之，天弃者是这世界上地位最低，生活最苦的人。不过，即便我也是天弃者，我也觉得这并不值得憎恨，天弃者为祸世间、罪孽滔天，受此惩罚，理所应当。若是连忏悔之心都没有，那活该受此惩处。”

还未等夜无明说完，洛初羽就气得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茶杯、茶壶都被震成粉末，恐怖的气浪把夜无明连带着屁股下的椅子震退到墙角。

好在洛初羽还有点理智，没有愤怒地过分出手，保留下了她掌下的桌子，夜无明也没有受伤，就这份毫厘之间的控制力，在同境之中已经算是十分优秀的了。

不过夜无明还是冒了一身冷汗，从小到大这种待遇还是第一次遇到，待在墙角，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惊惧。

洛初羽站在对面，居高临下地盯着夜无明道：“理所应当？你可知道我当年遭遇了什么吗？现如今还要我忏悔！凭什么？就凭这不讲道理，一叶障目的天道吗？”

洛初羽左手按在桌子上，右手食指指着天，两只眼眸中充斥着浓重恨意的血丝，甚至全身还在颤抖。

突然，天上响起一道晴天霹雳，在回应着什么，但似是只有这小小茶间里的两个人才能听到，不过都没有理会。

夜无明平复下心绪后，目光注视着洛初羽，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洛初羽自己会回答。

果然，

“在这红尘域中，不只有红尘俗世的皇朝分布，还有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宗门，而在这大钟皇朝的周边有两个二流宗门，算是这一带最强的两个势力，分别是洛雨宗和清河派。

六年前，洛雨宗举行了一场宗门大典，典礼上，确定了少宗主之位。少宗主是个孤儿，自幼被宗主抚养长大，宗主也没有子嗣，只有少宗主一个传人，好在少宗主也算争气，天赋不俗，年仅二十，就已经达到了求知境三重的不凡修为。

若无意外，少宗主定然可以带领宗门快速发展，就算是让宗门挤入一流势力也有可能。但可惜，宗门内有人不服，背叛洛雨宗，通敌清河派，双方里应外合，把洛雨宗上上下下，不论老弱妇孺都屠灭殆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如此凶残、不合人道的行为上天自然要惩处，两方血战，惩处的自然是领头的人，但这一切的罪行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用一种特殊的手段，把这一战之中两方所有的亡者怨气、滔天罪孽都汇聚于少宗主的身上，如此一来，这少宗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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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烙下了天弃之印，成为世人眼中无恶不作、杀之后快的天弃者。”

夜无明抢先问道：“这世间竟有如此不合规矩、包庇罪徒的手段，上天难道不管吗？”

洛初羽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讲道：“后来少宗主在外躲了三年，虽然修为因为天弃者的限制没有长进，但杀人的实力，保命的手段倒是长进了许多。

于是，少宗主开始报仇，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以及各种手段，放火、下毒等，只要是能杀人的，都用尽了。最后少宗主以一人之力，屠杀了整个清河派，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同时，少宗主也真正地成为了杀人恶魔，但，这有错吗？”洛初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摔坐在椅子上，仅仅是讲了一个故事，却似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不过，在她心中压抑了六年的痛苦也随着这一个故事消散了些许。

待洛初羽的情绪平复下来后，她看着夜无明，平静地说道：“没错，洛雨宗少宗主就是我，这是我的经历，也是很多天弃者的经历，那种转移罪孽的手段有很多，毕竟十万年以来，正道风气没有见到什么增长，这些歪门邪道倒是出现了很多，几乎只要是个大一点的势力都会有这种手段，只不过不会暴露在世人的眼前罢了。”

夜无明道了一声“抱歉”，他知道他先前的一番话触动了洛初羽的痛苦过往，听完她的经历后，也觉得她很冤枉，看来她所说的“同病相怜”是指有着相同的冤屈罢了。

洛初羽取来一套新的茶具，亲自缓缓倒下一杯新茶。茶水清澈，竟呈淡淡的粉红色，茶香悠扬，仅是这清香便能直入灵魂，令人有飘飘欲仙的美妙感受。比之皇宫中的紫灵檀香都不知胜了多少倍，洛初羽将茶杯推至夜无明身前。

此时的夜无明已经重新坐回茶桌旁，也不客气，端起茶杯，细细抿咽，茶温适宜，茶水刚刚饮下就化为雾气，流向四肢百骸，无比舒适，一杯饮完，唇齿留香，道：“好茶，没想到这随意间选的一家茶楼竟有如此好茶。”

洛初羽见夜无明饮下一杯茶水，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不知何意的笑容，柔声问道：“夜公子可知现如今在天弃之渊外的天弃者中有多少人成为天弃者的经历与我相似？”

天弃之渊是十万年之前末日之战的天地伤痕，横跨三域，其内天道残缺，凡是天弃者的尸体都要被抛尸其中，难以杀死的天弃者也会被逼入其中，可谓是天弃者的最后归宿，而十万年以来，至今还没有任何人能够从天弃之渊下归来。

夜无明晃悠着空茶杯，道：“应该有一成的人数，这种转移罪孽的手段真是害人不浅。”

说完，把茶杯放下，一抬头就对上了洛初羽的眼睛。一对眼神，没有脉脉含情，也没有秋波暗藏，但就是这般古井无波的眼眸，却仿似有无穷的吸引力，牢牢地吸引住了夜无明的目光，难以移动半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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